周知縣無多大本領,但他至少能守成,更能在這麼多年裡,與狗仗人勢的原家打成平手,雖多少得看原家的眼色行事兒,然就衝他敢在金心一案的緊要關頭拒見原府管家,那他手裡必然握著一些東西,足以制肘原家。
換言之,原家在支江城犯下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周知縣多少握有這些勾當的證據。
只要這些罪證一曝光,又有後臺足以抗衡宮裡的原嬪,那麼周知縣隨時能給原家一個迎頭痛擊,讓原家人吃罪,將其在支江城的勢力徹底瓦解。
故十年下來,原家再張牙舞爪,周知縣再客氣退讓,原家也不會觸及周知縣底線,因著那些足以成為原家罪證的東西,原家再囂張,不能也不敢同周知縣敵對。
馮三聽著夜十一的分析,怔愣著問:“這都是你讓東箕去查的?”
夜十一搖頭:“時間不足,也不必查,事實必與我所言八九不離十。”
馮三對夜十一的斷言深信不疑。
原家孫輩獨苗苗原少爺被殺,兇手假陳列真羅湖被關大牢,真陳列躲在自個府裡著急上火,更擔憂金心的安危,怕原家恨起來,一時半會取不了正坐牢的羅湖填命,牽怒於歸家候審的外甥女。
就在陳列心焦如焚,卻連府門都不得邁出半步無計可施之際,一位身著褐衣臉蒙褐巾的男子深夜悄入縣衙後院知縣宅。
書房中,周知縣恭敬地站在楚詞跟前,眼半垂,不敢有半分怠慢,暗壓下楚詞忽然半夜親臨的慌恐,靜候著吩咐。
楚詞也不是特意過來,只是辦事兒途經此處,偶聞支江城數日來發生的一件大事兒,便順道進城瞧瞧看看,未料還真讓他順出點兒東西來。
“金心一案,確為原家少爺不是,殺也就殺了,不無辜。”楚詞絲毫不廢話,直言此番夜入縣衙的目的:“牢裡的陳列並非真正的陳列,你想法子放了。”
周知縣一驚,卻不敢有異議:“是,那……”
楚詞曉得周知縣在顧慮什麼:“原家為非作歹這些年,靠的不過是宮裡的原嬪,原嬪不得寵,勝在安份,在宮裡倒也無性命之虞,只是原氏族人不知原嬪於宮中的真正處境,方敢如此不知收斂。往日也就罷了,你睜隻眼閉隻眼,順著原家之怒處置了兇手,此事兒便了了。爾今原家踢到鐵板,廢一隻腿兒那都是輕的,莫說原家表親,饒是原嬪本家都得元氣大傷。”
周知縣明白過來:“那假陳列非一般人?”
楚詞索性明言提點:“出手相助金家小姐免於被沉河的那位小公子,是惹不得的京中貴人,她既出手了,任原家再上蹦下跳,假陳列已絕無可能給自作自受的原家少爺填命。此案需速戰速決,不得另起事端,好讓那位小公子儘早離開此地。”
“是。”周知縣更明白了,楚先生這是怕那位小公子久留支江城,他潛伏於小縣的目的會敗露,讓他不由更好奇那位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卻又不敢問。
“一切可還順利?”楚詞頓了頓,問回正事兒。
周知縣隨即一件接一件地上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