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江城是座小城,名兒為城,實則乃一小縣。
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
進城門,右側便有一條河道,這條河道貫穿整個縣城,其間河流便要途經大紅門客棧後巷。
夜十一昨晚臨窗而立所向,便是這條後巷,後巷之後的河道,亦是盡收眼底。
今兒清晨剛剛起榻,她便聽聞窗外一片吵雜之聲,細聽中,喧囂之下尚可聽到一陣哭天搶地,很是悽慘。
東箕進來服侍洗漱更衣,夜十一隨意問起,東箕卻是早有耳聞:“聽店小二說,是城裡一戶員外家的女兒與人苟且,被逮了個正著,員外家族裡的族長乃秀才之身,素來自視甚高,最容不得這般醃臢事兒,開了族會議了個結果,今兒便要將那員外家的女兒沉入河中,以儆效尤。”
夜十一聽著,只輕嗯一聲,再不細聽。
東箕看著年僅十歲的主子,想著自家大小姐與同齡小姑娘的不同,她頓了頓又道:“大少爺,那員外家的女兒失了清白,聽店小二悄悄與我言,似另有冤屈。”
夜十一終於瞧了東箕一眼,瞧得東箕立刻跪了下去,埋首伏身,不敢再多說半字。
盯著東箕梳得齊整的髮鬢許久,夜十一道:“你是想讓我出手?”
“不敢!屬下是想自已出手,還請大少爺准許。”東箕身世淒涼,最見不得無辜女子受盡冤屈,特別事關清白性命。
夜十一知星探所有人的出身,自也知東箕幼時的遭遇,曉得是東箕因已身慘事兒,而對員外家的女兒動了惻隱之心,她點頭道:“也罷,尚未與三表姐匯合,閒著也是閒著。”
這是準了,東箕喜盈於色,磕頭謝道:“大少爺仁慈!”
性命攸關,夜十一的早膳用得匆匆,便往河道邊看女子沉河去。
北室知曉首尾後,看東箕的目光泛著冷冽,一路沒啥好臉色。
東箕也不懼,她曉得北室是在怪她明知大小姐自身之事甚多,還慫恿大小姐多管閒事,實非星探所為,有失星探之職。
她亦知,此事兒倘被東角知曉,她必然得受到懲罰,可便是如此,她也不悔在大小姐跟前說上那番話兒,只心中對大小姐越發忠心。
自古最不缺好事兒之徒,有熱鬧可看,更是人人起早。
夜十一到離大紅門客棧兩條街外的市集,轉入一處河口,入目人滿為患,俱是趕來瞧女子沉河的附近百姓。
畢竟店小二屬一家之言,由北室東箕兩人護著到河道最前的岸邊站著後,夜十一便讓北室去探聽員外家女兒的事蹟。
片刻後北室回,低聲與夜十一稟道:“那女子姓金,單字心,乃金員外最小的女兒,今年十五歲,生得靈秀動人。兩個多月前金心去往手帕交家作客,不慎被城中好色之徒原家少爺看中,欲納金心為妾,金心不願,原家少爺暗地裡下黑手,將金心擄了去,成為原家少爺的禁臠。數日前,金心尋到機會逃了出來,回到家中,不料金員外嫌棄金心已是不潔之身,與金氏族長合議,最後得出個將金心沉河的結果。”
“強搶民女,汙人清白,支江城的知縣不管麼?”夜十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