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這般肯定?”三皇子聽莫息之言,心下是安心不少,因著莫息與四皇子的干係,他自來對夜十一這位表妹較之其他表妹要關心得多,真誠得多。
因著他前世看過他家十一酒醉過一回,因著那回他整整守了她一天一夜,因著他都曉得她酒醉後會做什麼事兒,故能肯定。
然此話卻是不能與三皇子明言,莫息唯道:“三表哥信我便是。”
皇上想派張三於暗處行保護之名,聽他的十一還有何等逾越之舉,何等出格之辭,其用意註定是要落空的。
再兩盞美酒下肚,他面上無波,心絃卻是越繃越緊。
皇上,果然是疑了……
三皇子卻不知莫息心中所想,他笑了笑,見莫息無意細解,他點點頭轉開臉,餘光瞥到同同埋頭飲酒的習二少莫九兩人,視線移回來,低頭垂眸,笑意漸無。
習二少莫九皆為情場失意之人,也不知他的機緣又當何如?
後至的容蘭郡主剛在座席坐下,吉舒暗下繞一團宴席回來,於她耳旁細語起來。
片刻後,吉舒退後站著靜候,容蘭郡主抬頭往鳳慈宮方向望去,目光中含著隱約不明的意味,卻只一瞬,她很快移開眼,心裡有著納悶。
以她對夜十一的瞭解,以朱柯公主之流的手段,夜十一不可能事先半點兒風聲也無,何況那果酒明顯有異,倘目的是讓夜十一酒醉,想讓夜十一出醜,或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想著,容蘭郡主不禁搖搖頭,自嘲地笑起來。
她都快自顧不睱了,縱與夜十一算得上交好,然真要到利益相阻家族相戈的地步,她與夜十一皆非心慈手軟之輩,著實沒必要替夜十一操什麼心。
這夜,宮宴之後各自回到府裡的家宴,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也多少含著幾分心不在焉,更甚者,已無心情參與賞月團圓。
宮裡,各宮各有思量,各有歡喜憂愁,亦各有惆悵惶惶,至於鳳慈宮,這一夜卻教夜十一鬧了個天翻地覆,直累得楊芸釵阿蒼與滿宮內侍宮娥跟著爬上爬下,跟前跟後,亦步亦趨,就怕一個眨眼,這位小祖宗沒在御花園摔著,反在鳳慈宮內有個差池好歹,屆時他們的小命可就交待在月圓之夜了。
秋太后給鬧了個整晚不得歇息,夜半得張三速稟,永安帝親臨鳳慈宮,勸秋太后早下安歇顧好鳳體,永安帝則自個守著夜十一守到五更初,夜十一終於鬧騰得累了困了睡了,永安帝方擺駕回他的永乾宮。
中秋佳節翌日早朝,文武百官皆目睹到永安帝的精神不濟,已聽聞永安帝如此乃因徹夜看顧於鳳慈宮大鬧的夜十一之故時,那些個有心待夜十一長成便將其娶進門當兒媳婦的朝廷大員們,經昨晚夜十一酒醉胡言方將默默滅了的打算,有傾刻死灰復燃者,亦有尚有顧慮搖擺不定者。
夜十一清醒過來時,已是日落西山。
她站在院子中,酒醒後的臉色略顯蒼白,仰望著天邊燦爛嫣紅的晚霞,噩夢後強撐起來的堅強在這一刻瓦解,脆弱無依的神色展露無遺。
阿蒼與阿蒼站在夜十一左右兩側靜候著,越瞧越難受,眼底皆漸漸生起水霧。
這時有丫寰來稟:“大小姐,楊小姐來了。”
因著酒醉,夜十一併未上宮學,楊芸釵一下學便到靜國公府來見她,也是她的意思,有些事兒,該速速了結,有些事兒,也該開始撒網了。
楊芸釵一被請進東廂院子,便瞧見孤身而立的夜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