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字條,莫息坐在車廂裡,直回到仁國公府,他仍未想出楊芸釵忽然改變態度的根本原因。
永書瞧著自家大少爺一臉緊繃,嚴然是字條中送來了什麼不好的訊息,他也不敢問,回到府裡同永籍與上觀院的所有僕從講,大少爺心情頗為不佳,務必要小心侍候。
實則不必永書特意通傳下去,光看到莫息那張仿若被千山冰山凍住的臉,院裡眾僕從便很是識相地退避三舍,永籍則藉著尚有事情與八部眾溝通協辦,一溜煙跑個沒影。
末了,只永書苦哈著臉候在上觀院書房外廊下。
自破了謝家所設景泰藍之局後,莫和終於親身體會到奪嫡四豪門背地裡的暗濤洶湧,往前他只聽到意識到,並未這般直面過,故難免有些未放在心上。
此番過後,再被長兄逮著辦事兒,參與莫家淺層面的一些事兒,不管事兒有多小,他也不敢有半點兒大意。
莫和剛進上觀院,便覺得上觀院氣氛非常,尋了個僕從問,方知是他長兄下學回府時乃陰著臉,他默默吞了吞口水,腳尖在踏往書房的轉了又轉,好半會兒躊躇不前。
他剛想先回自個院裡,待長兄轉晴時再來,豈料便被永書喊住:“二少爺!”
莫和僵著臉兒回身:“何事兒?”
永書如看到救星般看著莫和:“大少爺請二少爺到書房說話!”
莫和被永書那雙亮得嚇人的眼盯得直皺起眉頭:“我剛進院,大哥怎知我來了?”
問完又覺得自個忒蠢,莫說上觀院了,饒是整個仁國公府,他長兄想要知點兒啥事兒,還能有不知的?
永書也覺得莫和問這問題問得忒沒水平,故沒答話,只笑著往書房的青石路比了個請的手勢:“二少爺請!”
有了莫和進書房,又有了遠密同候在廊下,永書心情好多了,正所謂獨憂憂不如眾憂憂,此話兒甚是有理。
書房裡,莫和正襟危坐,他倒也不是怕長兄會遷怒揍他,就怕長兄不動手只動口,輕飄飄地又讓他去抄什麼勞什子大賢文章,且非一遍兩遍、十遍二十遍,而是百遍!
簡直要他小命。
莫息穩坐書案前,執狼豪不緊不慢地抄著《地藏經》,倘不是進屋時有應莫和一聲,且讓莫和坐,那認真專注的模樣,莫和都要以為莫息壓根沒注意到屋裡進來一個人。
靜坐了會兒,仍不見莫息有所動靜,莫和莫名地看向長兄,長兄讓永書請他來,他到了卻不說話,這是啥意思?
他想著猜著,看著認真抄經的長兄,慢慢入了神兒。
打小懂事兒起,他便知他與長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長兄比他好看好多倍,有水月觀音的風光霽月,亦有看殺衛玠的玉顏仙姿,莫說女子,饒是同為男子,也難免有擲果潘安搏之一笑之際。
長兄比他有能力得多,儘管他並不曉得長兄掌握莫家情況到底有幾成,然就看祖父與父親那般信任長兄,放任長兄建立八部眾,事關仁國公府奪嫡之事,亦由著長兄獨擋一面。
“看夠了?”莫息忽而出聲,卻是頭也未抬,仍一筆一劃不疾不徐地抄著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