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哥兒之事,也不是我不想管,實在是管不了,倘一個弄不好,連我都得摺進去。”末了還不放心,封副將再叮囑一番:“岳父岳母那邊一送信到四川,小舅子不能回京,必會讓耀哥兒走一趟,屆時縱耀哥兒到府裡來,你該說的說,該理的理,餘下不妥的,可莫要犯渾!”
春大少爺單字耀,春家五子就他一個有秀才功名,年紀最大,也最沉穩懂事,可惜科舉一途連連折戩。
“我明白,爺放心吧。”春氏唯有應諾,言多必失,她可不敢想象倘讓丈夫曉得她是尋上董秀之探的訊息,也不知丈夫會是何種反應。
董秀之已年十九,至年底,翻過年便雙十,妥妥的老姑娘。
董大將軍董秀之父女倆還好,一心各撲在各自專注的事情上,董大奶奶卻是急壞了,她性子柔軟,能嫁到武將世家,悍起來也是驚人,看著嫡長女日拖一日年過一年,都成闔京有名的老姑娘了,她膽子越磨越大,當著董大將軍的面,時不時就指桑罵槐,全一個意思,盡數直指董大將軍為權位惘顧閨女死活。
董大將軍是大老粗,心思不怎麼細膩,奈何聽多了,疊加成倍入耳的味兒自然就變,也沒同董大奶奶爭辨,他也有悔意,可當初說出去的大話,他再收回來,主動到靜國公府去說趕緊訂親成婚,面子盡失形同要他命不說,往後他在三大營跟前說事下令,那還不是跟放屁一個樣!
不行,堅決不行。
旁敲側擊他不太行,直問他老行了,結果嫡長女很通明,也很理解他這個父親,紅著臉兒說沒事兒,大約是為了掩去羞澀,話頭一轉說起京城裡這些日子以來的大小事兒。
其中一件,便是春巡撫嫡幼子身懷魯靖王詩集之事。
當然這事兒放明面上,罪名不是因魯靖王詩集,而是春生涉及一起命案,被東廠花督主親手抓了審訊,終歸容蘭郡主還在京城宮學內學堂裡唸書,魯靖王遠封山東安安份份,皇上再忌諱,闔京所有人再心知肚明,也沒誰那麼找死地去戳破道明。
“跟先時蔡左寺丞一樣,那春五少爺也是命到頭了。”董大將軍大馬金刀地坐著,說的同時,想著神機營封副將之妻好似就是春巡撫之妹,虧得封副將這些日子靜得跟透明似的。
不覺感嘆封副將真真教妻有方,不像他,不就嫡長女的終身大事麼,他那從不敢駁他半字的婆娘竟敢對他橫了,也不想想他也著急,可這事兒他著急有用麼?
沒用!
夜家那邊他也不敢催,自罰跪事件下來,夜家消停了許多,與夜家交好的幾家也跟著安份守已,他董家是事發源頭,更得老老實實立著,可不敢扭腰彎背的鬧么蛾子。
董秀之聽著董大將軍的話,不覺想起夜十一說的話,她不明白夜十一說的成效指是什麼,俱她對夜十一的瞭解,應當是夜十一知道什麼,甚至有把握什麼,一切只待成效的意思。
“父親,此事兒咱家就不能伸伸手?”縱知無可能,董秀之還是開口問了。
“秀姐兒,這些日子你可曾見過封副將往咱家跑過一回?”董大將軍覺得嫡長女就是心軟,見不得春生年紀不大命就沒了,沒往旁處想。
“沒有。”董秀之搖頭,同時更明白更確定,倘非她早同夜十一交好,第一時間便尋夜十一說說,恐怕以她之力,莫說春生的性命,就是探出春生在東廠的情況,也難得很。
“那就是了!”董大將軍起身,“你見著你母親,同她說說,開解開解她,別一見到為父,就左酸右嫌的。”
董秀之早知母親因著緊她的親事埋怨上父親,笑著應:“女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