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爺默,大姐兒雖未明說此話,但由她能同他提及此事兒,便知她此次是贊同站謝世子這邊的。
靜國公見次子靜默不語,他手指點了點夜二爺道:
“你啊你,都說我夜家兩子,你最肖似為父,可你這疙瘩樣,尚且不如大姐兒!”
夜二爺恍然:“父親的意思是……”
靜國公撫須感嘆:“這世間,哪裡有永遠的敵人。”
同理,亦無永遠的朋友,有的僅是永恆的利益。
莫說先莫皇后已薨,便是尚在,但有利益衝突,誰不是明哲保身,以闔族興亡榮辱為重。
平民看公侯公卿豪門高不可攀,風光無限,何嘗曉得這其中的泥有多深水有多渾,稍有不慎,便是不被溺亡,也得被嗆死。
百姓但有傷亡,不過一家,豪門但有差池,那便是闔族生死。
“再者,皇上膝下豈止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靜國公道,“別忘了,還有寧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二皇子生母寧貴妃出身尚書府,乃吏部尚書嫡女,有個天官的父親,寧貴妃方能在謝皇后掌中宮鳳印之後,順利從妃位提到貴妃位。
說到底,四位皇子四家勳貴,兩後兩貴妃,除先莫皇后已薨,其他三家哪一家不是宮裡宮外較著勁兒,便是先莫皇后不在了,三皇子單佔元嫡所出皇子這一條,便足夠讓其他三家望而不及。
夜十一不是沒細想過噩夢裡到底是誰在最後登的基,可她硬是連誰當了太子都沒什麼印象,大概她在噩夢裡的記憶盡數用來記住她早逝這一噩耗了。
噩夢裡她二叔沒理會英南侯的旁擊側敲,謝世子自前往浙江整頓民政這一爛攤子,到大理寺終於將前浙江巡撫貪汙案審理清楚,摘除浙江所有殘留餘黨官員,直接到了九月秋分,差不離得到陰曆中秋佳節。
此次經她從中橫插一槓,翰林書館借書隔日,夜二爺便讓邱氏去尋了穆大奶奶大邱氏說體已話。
夜二爺與穆寺卿本就是連襟,過府說說話兒實屬平常,但夜家有夜貴妃,牽扯皇子站營,穆家素來小心翼翼,便是與夜家有所往來,也大都是婦人之間的往來。
所謂男主外女主內,姐妹們往來不過是姐妹情深,連襟再親厚相交,又都是官身,那便涉及家族利益,朝堂站隊的大事兒。
便是原來不過是連襟間的正常親戚走往,身處利益中心,也逃不過利益所捆身,屆時不管有無站隊,都得受外人一番私議暗揣。
誠然夜二爺是個明白人,穆寺卿也是個聰明人,形勢未明朗之前,莫說穆寺卿,便是夜家自個,也不會輕易妄動。
邱氏會大邱氏,說完體已話歸家那日,待夜二爺落衙歸家,同丈夫說了大概情況後,便到了清寧院。
邱氏接過阿蒼遞上來的茶盞,沒顧上吃半口,便笑看著夜十一真心實意道:
“你二叔讓二嬸過來一趟,說得告大姐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