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裡,吳崇氣得咬牙切齒,可偏生,在這種場合下,他還得繼續忍著怒氣。
反觀御座上的夏裴,在聽到她在自稱“臣妾”之時,眉梢眼角間的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那激動的模樣,像是被大人獎勵的孩童一樣。
似意識到這是在大殿之內,還當著四方列國使臣的面,他強行平復著心情,清了清嗓子,“七娘子乃朕將來的新婦,亦會是大淵朝的皇后,正好遇此盛舉之事,豈能缺席?來人,賜座!”
此話,無疑是承認了兩人的關係,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有著正當的理由,即便此時大殿內的朝臣有任何不滿,都得硬憋著。
朝臣們的目光看向閒散的雲值,悠閒的喝著茶,對此事恍若無睹。
興許他們在想,你一個禮官大夫,不規勸皇帝,反而裝作沒看見,實在有些過分了。
奈何,雲值是她陸昭漪提拔上來的人,定不會出言無狀。
既然禮官大夫都不出來彈劾,那其他人自然沒有理由頂在前面去得罪皇帝。
夏裴向列國使臣介紹起將來的皇后,不久,列國使臣紛紛歡呼,慶祝夏裴好事將臨,也慶賀那位,未來的皇后。
陸昭漪緩緩抬眸,望向那個正對自己微笑,似乎對自己充滿信任的男子,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淺笑。
不過,在她的視線觸及到吳崇之際,她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此處入宮的目的,始因於此。
不過,接下來,她卻提都沒提,在滿殿之人的注視下,於殿階之下,平舉雙手,體態輕盈地,美如一副畫卷般,朝著夏裴恭敬地行了叩首禮。
“回稟陛下,今日列國朝貢,如此大慶之日,臣妾此番入宮,特備了厚禮相贈陛下。”
此話一出,殿內立刻一片寂靜,鴉雀無聲,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陸昭漪身上,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答案。
夏裴聞言,先是怔愣了片刻,繼而,眼底浮現出驚喜與震撼,他激動地站起身,急聲問道,“七娘子送了什麼給朕?快拿出來!”
陸昭漪應了一聲,從袖袋中取出一份似乎是禮單的書簡,雙手遞上前去。
她的態度,謙遜而又恭敬,並沒有恃寵而驕,亦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更不會恃寵而驕。
站在皇帝身邊的李德接過禮單,並呈到了御前。
當夏裴在翻閱著此份書簡,眼色突然變幻,像是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在此之際,陸昭漪抬起頭,目光如炬,對書簡之中的內容一一詳盡。
她唸叨著的,正是一連串,朝臣們聽來驚奇,列國使臣聽得雲裡雲霧,他們一輩子都沒聽過的珍寶。
可是,實際握在夏裴手上的書簡上,則是記錄著吳崇偷盜中原珍寶,連同供奉於先王靈位前的青銅佛像,都被拿去收買夷人的證據。
而且,這些證據有憑有據,都做不了的假。
之所以陸昭漪沒有在大殿中公開,一來是繼續像列國使臣,表現出中原王朝的禮儀,在殿之上說起此事,確實有損王朝顏面。
二來,她已經抓出了證實吳崇所犯的罪責,眼下只需繼續麻痺他,等著他出錯,屆時便可有足夠的理由,去對吳崇發難。
這些事,夏裴自己內心之中,也是這般想的。
至此,這兩人,將來要成為一對璧人的他們,就此在大殿之上隱藏著,扮演著。
“七娘子,這禮單上的東西,真是你送的嗎?”夏裴尋找著自己在嗓子口,能發出聲音顫抖的位置,扮作驚訝的樣子。
而陸昭漪則微微點頭,配合著夏裴,“陛下,臣妾不敢妄自菲薄,只是,這些東西,並非臣妾親手準備的,只是臣妾有幸,有一群忠誠的屬下,這才完成了準備給陛下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