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繡娘一個激靈,慌忙跪了下去,顫聲道:「臣媳……臣媳……」
蒲太后皺著眉,看向殿內諸人,再瞧回蘇繡娘,輕嘆一聲,「予年輕過,知道你們小輩在想什麼……不就擔心自己夫君身邊多個女子嗎?」
她眸子逐漸空洞,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先王在世時,常常外出打仗,一回來經常帶女子回家,還都是一個個已為人婦的女子,予這心裡,跟你們此時的心境是一樣的……」Z.br>
說著,蒲太后的目光落到陸昭漪的身上,又看向了蘇繡娘,「這些日子,予也想通了,先王在時,便是那般荒唐,幸好,予這幾個兒子不似先王那般,亦不會做此等強迫之事。只是,繡娘啊,你與梁王婚後幾年了,還不能生下一兒半女,他日若去見了先王,見了夏氏列祖列宗,予又如何面對才好?」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唏噓不已。
一直寡言少語的衛將軍夫人,抬了抬眸,衝太后道:「姒婦心中之怨氣,臣婦瞭然。這天下才剛安定,還不到兩年,日子還長呢!臣婦觀陛下身強力壯,或許待七娘子入了名諜,登臨後位,也就不讓姒婦您費心。」
此話剛一說完,傳到了陸昭漪耳中,頓時,她臉色通紅,羞得不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偏偏,此處沒地縫,只能將頭埋得更低。
蒲太后瞥了幾眼,好像是挺在乎這位還未過門的兒媳,對衛將軍夫人報以一笑,「娣婦如此寬慰予,予甚是感激,這件事就暫且擱置吧!明日,予遣宮人將大定之禮,先送至南陽侯府吧!」
陸昭漪只能面上表示贊同,心裡卻知曉,在皇帝大婚之事上,太后之命並非能起到作用,而是由禮官所定。
明日非大吉之日,定會被禮官阻攔,若在非大吉之日強行舉行六禮之四,定會被視為大凶之兆,朝臣們絕不會允許此事發生。
果然,剛開宴不久,一名宮女趨步進入殿內,是太后前不久派去找的禮官,要了近期的吉凶之期。
果然,宮女顫顫巍巍地,朝著蒲太后跪地,顫抖道:「啟稟太后,奴婢找了禮官大夫,依禮官大夫之言,明日不興婚嫁之事。大夫還說,要將大婚縮短只怕不可行,先前定的日期,已經是最快的了,若是執意縮短,恐招致彌生之禍。」
蒲太后一聽,臉色霎變,眉心狠狠跳動了兩下。
最終,還是白做了功夫。
太后畢竟是太后,很快的反應過來,對陸昭漪輕笑道:「既然禮官大夫都這般說了,恐怕明日恐無法送去大定,七娘子,就依禮官之前定的日期吧?依禮官最開始定的日子,是臘月初九,大吉之日。」
陸昭漪僅僅點頭回應,「一切任憑太后做主!」
這件事可謂乃開朝以來的頭等大事,皇帝家事便是國事,吉日既定,就難以更改,某個人的意志,的確無法插手。而若有人想要使詐壞了婚事,也無法做到。
就比如,後宮唯一一位后妃,蔡政君。這個自先王時期便作為招攬關中士族的棋子,讓夏裴所納,而因夏裴內心已有了掛心之人,從而自始至終就從未被臨幸。
可謂是個可憐人。
此時,蔡政君已出現在了永壽宮正殿之外,正等候傳報。
在殿內,眾人聽到蔡貴嬪在殿內候旨,紛紛側目而望。
蒲太后眼神中泛起一絲無奈的目光,卻因對方是位名正言順的妃嬪,只能揮手,示意宮女傳她入殿。
早在陸昭漪頭一回聽聞蔡貴嬪,兩人便已結下了樑子。
當初蔡政君買兇殺她,之後又在邱府相見,蔡政君的態度始終是要視她為死敵。
只是,這一次,她又會玩什麼花招?陸昭漪暗暗揣測著。
片刻之後,蔡政君在宮女和內侍的引領下,緩緩走進了正殿。
此刻,她一襲素淡衣裙,身姿窈窕,容顏豔麗,端莊秀雅,乍一看還確有那麼賢淑之範。
蔡貴嬪朝蒲太后盈盈福身一拜,柔聲道:「嬪妾參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