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鶴雁興雲潛入江陽城,但見城門高牆之上貼滿了緝拿他們的告示。他混入人群瞥了一眼畫像,心中暗笑:“這要犯的相貌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然而他知道,若是他們貿然過城,怕也是難以全身而退。看過告示,孤鶴雁心想,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於是,他拐進一家綢緞鋪,打算為卉雲和容月挑選幾匹上好的綢緞,回頭再細做打算。正當他挑選之際,門外茶攤卻傳來一陣喧譁,引得他不由豎耳傾聽。
“招魂合靈?怎麼可能!”
“讓死人復活,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你可別不信,人家可是天師,手眼通天!連長公主病死的愛馬都能救活,何況是人?”
“嗬,這等奇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
原來,今日江陽城熱鬧非凡,是因為這裡要舉辦一場盛大的祭典,由八夤王的高士張天師主持。傳聞這位天師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能溝通陰陽,起死回生。此次祭典的重頭戲,便是招魂合靈,那天師要施展驚天法術,救回死去多日的總兵大人之子。
孤鶴雁聞聽心中一動,他很想親眼目睹這位天師有何神通。然而,轉念一想,容月此時孤身在外,安危難料。於是,他不便耽擱,裁了幾匹布,便興雲而回,來找容月。
孤鶴雁找到容月,卻發現她正和一群陌生的人談笑風生,這讓他十分驚訝。他按下雲頭,容月容月見他神色有異,忙向他解釋:“鶴雁,你走後我遇到兩個強盜,要不是這位四皇子出手相救,我恐怕就被人侮辱了。”
孤鶴雁聞聽心中一驚,心想:“四皇子?怎會如此巧合?”
“在這兒遇到個皇子?”
孤鶴雁不禁審視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四皇子,四皇子也抱以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將孤鶴雁打量一番,末了,四皇子輕輕點點頭,他手搖摺扇,臉帶微笑道:“閣下便是孤鶴雁?”
“正是。”孤鶴雁坦然回答。
“那火燒湯泉福宮,吊死布奴圖阿的便是你了?”四皇子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
“布奴圖阿?!”孤鶴雁聞聽一驚:“你是說,我吊死的那人,是江陽城總兵大人的大公子布奴圖阿?”
四皇子聞聽莞爾一笑:“怎麼?你連自己吊死的是誰都不知道?”
孤鶴雁搖頭苦笑:“確是不知!”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天意!”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奶奶聽到這個訊息一定會非常的開心!”
言罷,孤鶴雁動情的攥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沒想到,他竟是被我殺死的,我還想哪天為奶奶報仇雪恨呢!”
“報仇雪恨?”四皇子聞聽十分驚訝:“怎麼,你奶奶還和這個總兵大人有過節?”
“是的。”孤鶴雁點點頭,隨即,他便把那段塵封的的往事,前前後後,跟大家說了一遍。
原來,孤鶴雁的奶奶賀氏原本並不瞎,她還有一個兒子,他們原本就居住在江陽城。賀氏一家乃書香門第,賀氏兒子酷愛筆墨丹青,且天賦異稟,筆下生花。他畫下的山川,彷彿含天地之靈,他繪就的花鳥,鮮靈生動,令人驚歎。
且說那一日,江陽城一年一度遊園燈會,賀氏兒子便帶著自己的書畫,在玉帶橋邊擺攤。恰逢布奴圖阿帶著扈從,叫嚷喧囂著從橋頭經過,他們看到一位賣花的小姑娘長相標緻,便圍過去調戲騷擾。
那姑娘一束花只賣三文,布奴圖阿卻只出一文。賣花姑娘曉得他這是在故意戲弄,便不做他生意,欲轉身離開。布奴圖阿豈肯罷休,他圍住人家姑娘不放。賣花姑娘無奈,便要白送他一束,央求他離開,他卻偏偏不肯,嚇得那姑娘直哭,不知如何是好。
賀氏兒子一旁看不過,終是按捺不住,挺身而出,說了一句公道話:“公道自在人心,哪有強買強賣的道理?”
這句話激怒了布奴圖阿,他便撇下賣花姑娘,轉頭過來對付賀氏的兒子。
“嗬,冒出個打抱不平的!你這字寫得好嗎?”布奴圖阿衝賀氏兒子道:“你給我寫副對子!”
賀氏兒子知道他不懷好意,於是便道:“好,對子十文一副,客官要寫什麼?”
布奴圖阿三角眼一挑,捻著下巴上的那顆毛痣道:“你就寫,寫多啦。”
賀氏兒子聞聽,小心翼翼給他確認道:“寫多啦?客官就寫三個字?”
布奴圖阿本想刁難賀氏兒子,等他寫完,再叱罵他,說,我只要你寫“多啦”兩個字,沒讓你寫“寫多啦”三個字,誰料想,卻被賀氏的兒子一眼看穿,給堵回去了。
布奴圖阿眼珠一轉,瞥見一個手下拼命向他遞眼色,於是他明白,直聲嚷嚷道:“怎麼?三個字的對子你不會寫?”
賀氏兒子無奈,只好提筆來寫。誰料,這幫人一肚子壞水,存心要害他。賀氏兒子剛要動筆,一旁的狗腿子瞅準時機,伸腳勾了他一下,賀氏兒子冷不提防,一個趔趄,毛筆一甩,這下可好,一管子墨汁全甩在布奴圖阿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