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雪落皇都的時候,總少不了冰燈會。
起源的做法是將水倒入桶中,使其冷凍成筒狀冰坨,再倒出冰坨中央未凍成的清水,使其形成中空的“燈罩”,再將光源,如蠟燭,油燈一類放進燈罩中。
這樣,一盞冰燈並做好了。
這樣做的冰燈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易受寒風吹襲。
後來,能工巧匠們發現冰燈不僅在冬日照明方便,而且造型創意極美,他們將冰燈與冰雕技術結合起來,冰燈的造型便多了起來。
可雕刻山川,樓閣,庭園玉屏,甚至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動植物。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自然的饋贈與人類的巧手結合出冰燈盛景。
皇城內的人們自然是愛看的,於是便逐漸演化成了佳節。
配合著冰燈會的到來,近日一些做燈的商鋪也制了些造型小巧玲瓏的冰燈售賣。
趙朝夕便收到了趙父下朝回府在路邊商鋪裡購買的一盞冰燈。
這冰燈的外貌造型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兔子,圓滾滾的身子,兩隻豎起的耳朵彷彿在動,趙朝夕看了便愛不釋手,把玩了一會兒,生出了想要自己制一盞的心思。
趙清簷從書房中走出,透氣,正巧看見了趙朝夕趴在石桌上雕刻凍好的冰坨子。
從滿桌的碎冰渣子和雕刻失敗被丟到一旁的冰坨子可以看出來,趙朝夕已經摺騰了很久了。
她的身旁立著的玄衣少年正一臉生無可戀地舉著畫著兔子的紙。
“肯定是你圖畫的不對。”趙朝夕望著自己手中完全看不出被雕刻打磨出了個什麼東西的冰坨,試圖甩鍋。
李復毫不客氣地潑冷水。
“奴圖畫的不對,小姐你手旁也有相爺在外面鋪子買的冰燈兔……即便是照葫蘆畫瓢,也絕不會……”
趙朝夕立刻喊道,“停!”
她惆悵又帶著幾分憤憤的唸叨著,“你是不知道這東西有多難雕,這又不是抄作業,看著是一回事,動手又是一回事。好嘛,既然你說照葫蘆畫瓢就可以,那你上。”
真的難。
趙朝夕將手中有雕刻失敗的冰坨子推到一旁,又數了數其他幾個失敗了的冰坨子。
“一丶二、三……七個。”
“嘖。”
李復雖然語氣涼涼,但嘴角掛著的輕笑就沒有落下去過。
顯然是樂在其中的。
他彎腰,湊近了趙朝夕,將她手中握著刻刀接過來,“小姐刻的並非不對,只是有幾步雕錯了。”
趙朝夕一臉認真的看他操作,心中感嘆,李復竟然什麼都會,作畫會,冰雕也會。
李復見她心中所想,雕刻著冰的手,不由一頓。
“嗯?”趙朝夕問,“怎麼啦?”
她今日穿著火紅的襖子,頸邊圍了圈白絨,發頂上紮了兩個糰子,雙頰因天氣原因,粉中帶紅,很是可愛。
“小兔子。”李復輕聲道。
少年的手指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只見他時而刀削,時而精細的雕磨,時而執尺細量,不多時,一隻空心的兔狀冰罩便逐漸成了型。
“哇,好厲害。”趙朝夕驚道,拿著成品和眼見著成品被雕刻出來的過程終究是不一樣的。
李復刻好後,捻起桌上的紅豆放在趙朝夕手心,“來,你點睛。”
晶瑩剔透的冰雕上,兩顆圓溜的紅豆鑲嵌在冰兔眼窩間。
趙朝夕捧起冰兔,快活地站了起來,正想著拿去給趙父看,一抬眼,卻見趙父站在屋簷下,滿眼溫和的向自己看來。
今日的雪已經小了很多,細細紛紛,趙朝夕捧著冰燈的手指微動,心也隨之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