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族最強的女將。”子莜看著血染了半邊天,原來,是她。之前聽弗修說起過,他的母妃,天族天帝最寵愛的妃子,是隨著天帝一同征戰的大功臣。只是,為什麼就這樣離開了呢。
子莜喚出古琴,如今她倒是恢復的差不多了,看了天機,果真,八字天機如今竟是覆滅了。子莜微微蹙眉,揮手消了古琴去,看著水裡的幽冥,“這天機倒也真是奇怪的很。”
幽冥晃悠了一會兒,停了下來,“她替另一個人應了天機。”
天機無所指亦有所指。原來,冤火只是鋪墊,為的只是成全嗎?那現在,弗修一定非常不好吧。子莜看著忘川河的盡頭,只是忘川河本來就沒有什麼盡頭可言。“幽冥,你說,生死,到底是什麼?”
“見過最多生死的人,便是你了,你若是沒有答案,那也無人再有了?”
子莜微微笑了笑,她看慣了生死,到了最後竟是發現,生死不過如此。子莜看著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一團煞氣徘徊在手心的上方,子莜看著苦笑了起來。誰也不知道,她現在有多想,多想可以去到他的身邊,去看看他,去抱抱他。
天族所有天兵天將自發地為天妃送了行,只是弗修繞開了所有的人。弗修隨了天妃的願,讓她留在這荒涼的邊疆,只是,至少她自由了不是嗎?即便是深愛,死後也不願同父帝同葬,只怕是,對父帝也失望了不是嗎。一個人,走到了他的身側,停了下來。
帶著控制和悲傷。
“當初,你母妃生你的時候,天后用了些手段,差點害得你沒能出世。那時候,政務繁忙,我無暇顧及,只是,你的母妃本就不是尋常的女人,她拼盡一切,生下了你。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的母妃,怕是就恨上我了。”
弗修沒有行禮,也沒有離開。
如今來這裡說道這些又能有什麼用處,母妃已去。天帝看著弗修,這個孩子,之前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溫文爾雅,沉穩冷靜的,只是,果然,傷到他了。
“你母妃,千不該萬不該就如此留下你離開。”
“如若不是我,只怕是母妃在被天后陷害時就已經去了。”母妃是怎樣的人,一生剛正清白,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誣陷。如此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反覆,她又怎麼受得了。“我問過藥神了,母親的身子,即便是她不自裁,也快要仙逝身歸混沌了。”只是,她選在了這樣,激烈的方式,為的是什麼。
報復嗎。
天帝嘆了口氣,彎下腰,輕撫了一下土地,站起身子看了看手上的塵土,“弗修,你現在怨我恨我,父帝都無話可說,只是,這一切都只有當你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你才會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自己去改變的,而是有東西逼著你,去改變的。”
弗修跪了下來,對著無邊的大地咳了幾個響頭,“但至少,我的女人,我愛的人,誰都不要想要碰她,傷害她一根毫毛。”
天帝低頭,看著弗修,微微嘆了口氣。這些話他又何曾沒有信誓旦旦的說過,但是事實又是怎樣了呢。那個時候,他也想著,他一定可以活得不一樣,可以和她有很好很好的未來,但是事實並不是如此。
天后母族勢力不容小視,這麼多年了,他能做的也只是一點一點的瓦解,不讓她生下嫡子罷了。
“弗修,你還是天族的太子,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這一次,本帝君不追究你的過失,只是今後切不可如此感情用事。”天帝的眼裡恢復了最開始的冰冷,很多人,是你只能夠放在心裡,卻不能表達出來的。
弗修抿了抿嘴唇,笑了笑,“兒臣知錯。”
母妃,您好好看著吧,遲早有一天,兒臣會將您所受過的苦,一點一點的全部討回來的。
子莜沒有想到,弗修會這麼快的回到這裡。她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來了,但是,他來了,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她的跟前,紅著眼,露出慘烈的笑容,看著她,對她說:“子莜,我沒有母妃了,母妃走了,她不要我了。”
她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弗修,起碼在她眼裡,他是從來不會將自己的傷口展現給別人的,只是,現在,他虛弱的像個剛出生的孩子,來到這裡,找到她。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眼淚,她可以直接的看到他的悲傷,她走到他的跟前,輕輕的擦去了他眼角似落非落的淚水。
“我都知道了,請節哀。”子莜沒有安慰過人,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她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她只能感受到,他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她不能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連你,也只會說,請節哀嗎?”弗修走到子莜的身旁,隨意的坐了下來,沒有昔日那麼多瑣碎的動作,只是隨意著坐下了。“所有人都說,父帝最愛我的母妃,但是在我母妃的眼裡,父帝早就不是她年輕時候最愛的那個少年將軍了。”不是不愛了,只是愛著愛著到了後面發現,好像不是這麼的愛了,只是淡了,倦了,煩了。
感受到弗修的溫度,聞到弗修身上特有的味道,子莜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就像是加了速,停不下來的那一種,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種時刻,為什麼都到現在這種時候了,還會這樣。
“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這麼相愛,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在一起。”
子莜用一隻手壓住了心口,只是心臟的跳動竟是更加的猛烈了。“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個是被宮規緊縮的天妃,光是想著都不比,在沙場上瀟灑自如的將軍和女將來的好。”
或許什麼都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你我彼此的身份。
弗修看著子莜,看了一會兒,微微笑了笑,“說的也是,就好像,從一開始,他們的故事就應該在得勝歸來的時候,結束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