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宇在外面打量了好久,才抬腳跨了進去,這家茶館裡只有一個掌櫃,一個小二。這掌櫃的長得不像荒地的男人那麼高大壯碩,反而有種中原的窮酸秀才的長相,小二倒是個大塊頭,憨厚木訥,與掌櫃的形成鮮明的對比。
羅宇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但他還是在小二甕聲甕氣的指引中走上了二樓,二樓也就只有幾桌客人,眼睛一掃,他很快就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約他出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袍的年輕人,正是那次與羅宇去中原抓人的那個從未說過話的黑袍人,見到羅宇過來,他抬眸瞟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端起一杯茶,細細的品著,把文人騷客的那種閒適的派頭學了個十足十,只是他周身的氣息太過冷冽,把那文藝的表面給破壞了。
羅宇心中好笑,只是他常年冰山的臉上做不出笑的表情,無視他的態度,徑直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餘錦盛,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餘錦盛放下茶杯,淡淡的看著他:“新王城已經換人了。”
羅宇點了點頭,疑惑的看著他:“這個我今早上就知道了,如今荒地裡傳得沸沸揚揚,難道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我們呆在閒王身邊少說也有一年多了,他的脾氣你我都清楚,對於背叛他的人,他是不可能會放過的,我是來告訴你,就算王城的主人不是他,也不會放過我們,不要以為他逃走了,你就可以鬆懈下來。”
羅宇斂下眼眸,神情有些恍然:“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當初你本不應該……”
餘錦盛抬手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淡淡的說道:“你雖然是我娘撿回來的孤兒,但是我一直把你當成兄弟,你遇到的任何選擇,我都不會干涉,但願你不要後悔。”
“哥……”
羅宇很是動容,他沉默寡言,對面的兄長何嘗又不是?從小到大他們幾乎沒多少交流過,但一直都是心意相通,仿若雙胎子一般,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意見分歧,但偏偏在雲煙這裡出現了不同的意見,雖然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毅然決然的站在雲煙身邊,但既然他這麼做了,就不會後悔,他堅定的望著餘錦盛:“我從未後悔過,或許是我上輩子欠她的,那這輩子……就盡力還清吧。”
餘錦盛喝了一口茶,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如果,我要勸你離開她,你是不會同意的,對嗎?”
羅宇定定的與餘錦盛對視,隨即苦笑:“既然哥哥知道我不會同意,那又何必來勸?”
“她不是普通人,跟在她身邊不見得與跟在閒王身邊安全得多,在我看來,他們都是一類人,既然已經脫離了閒王這個火坑,你又何必著急跳入虎穴?離開 她,離開閒王,走的遠遠的,就算閒王手眼通天,他也不可能為了我們兩個普通的侍衛而大動干戈滿世界的追殺我們吧?隱居起來,過著普通的生活,有何不好?這樣打打殺殺的日子,把命拴在褲腰帶上什麼時候掉了都不知道,你……”
“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會放棄,既然選擇了跟在她身邊,那便是至死不渝,以後她就是我的主子。”
“你……”
餘錦盛心裡只覺得氣悶,喝茶跟灌酒一般,一杯接著一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被子猛的往桌子上一摔,站起身來就往外而去,還留下一句冷冷的話:“既然你選擇如此,那便隨你吧。”然後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去。
羅宇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也不知道是何種滋味,自小到大,他這個哥哥對他都是照顧有加,而他也從來沒有反駁過他的意見,偏偏在雲煙的問題上,他忤逆了他一次又一次,像今天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那幾天他私自出門,就是去見了餘錦盛,但每次見面必定不愉快就是了,因為必提的一個話題就是關於離開雲煙的事,想到此,他苦澀的搖了搖頭,心中很是無奈。
關於閒王的撤退,有人說他撤回了中原,也有人說他被新城主給秘密的殺掉了,因為閒王自從那次退走之後,兩個月都沒有看到他出現過,也沒見他有報復奪回城池的意思,也難怪眾人會這麼猜測。殊不知,閒王正在跟黃爺下著棋,談笑晏晏。
“你還真沉得住氣,外面都在傳你死掉了,沒想到你還能坐得住?”黃爺瞥了眼前的人一眼,神色淡淡,然後看著棋盤,猶豫了一會兒,才重重地落下一子。
相比於黃爺看棋盤的凝重,閒王下棋倒是閒適散漫許多,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彷彿大局已經落在了他的手裡一般,完全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黃爺低頭看著閒王的落子,皺了皺眉頭,隨後一揮手將棋局給打亂,嘴裡嚷嚷道:“不下了,不下了,搞這種文縐縐的東西,還不如真刀真槍的幹一場呢,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躲在我這裡已經兩個月了,什麼時候走?不走的話我可就要趕人了。”黃爺虎目瞪得溜圓,隨著他的麵皮抖動,絡腮鬍子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像頭髮怒的獅子一般憨態可掬。
閒王嘻嘻一笑:“不走,只是借你的地方歇歇,放心,會給你報酬的。”
黃爺麵皮又是一抖,嫌棄的揮揮手:“你可拉倒吧,你現在吃住都是我的,加上你的那些隨從隊伍,這兩個月差點沒把我的老底給吃空了,也沒見你拿出什麼來表示表示。”
閒王眨了眨眼,神秘的往前一傾身,輕聲說道:“本王可聽說了,你家女兒迷戀本王曾經的那個侍衛?”
聽到這裡,黃爺高大的身軀就萎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不再是統帥四方的頭領,而是一個關愛女兒的父親,為了黃美嬌的事,他可是愁白了頭。
女兒*伺候了那小子兩個月,誰知傷一好又給跑了,自家女兒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的去追回來,反而整日以淚洗面,說什麼情郎心中早已有人,她不過是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