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森和響尾抵達神殿時,弗洛爾正背對著他們,虔誠的跪在火盆前,火盆中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奇異的薰香味在大殿內蔓延開來,這裡的石像看起來有些古怪,每一尊石像的眼眶下面都留下了兩道長長的黑色印記。
和上一次在奧菲拉見面時相比,弗洛爾改變了很多。
從一個充滿激情的演說家,變成了一個神棍,頗有些上市公司CEO被董事會彈劾掃地出門後,找了一處地方隱居不問世事的既視感。
“你們來了。”
弗洛爾睜開眼,頭也不回地說道,“歡迎你,伊森先生。”
海森堡的名號能騙過財團高層,卻瞞不過和伊森打過幾次交道的弗洛爾,不過這一次他們立場不再敵對,讓弗洛爾得以心平氣和,以另一種視角審視這位可怕而又可敬的對手,他主動向伊森介紹道,“這是主人留在這個世界的印記,總是能為我帶來啟迪。”
在過去很多年間,每當他需要做出重大決策時,便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神殿裡。
他偶爾能在這裡聽見不知來自何處的迴響。
有時是主人,有時祂所創造的高階惡魔,他也曾聆聽到過前幾任神選者的教誨。
說來有些諷刺,辛卡洛信徒之間的關係總是微妙的,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是潛在的敵人,這裡沒有愛與情誼,一旦露出破綻,那些曾被你視作左膀右臂的人就會化身貪婪的獵狗,在你墜落之時將你身上的價值榨取得一乾二淨。
弗洛爾瞥了響尾一眼。
他的秘書就是最好的例子。
響尾是他最信任的人,同時也是在奧菲拉事件過後給了他致命一擊的人。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弗洛爾看起來還很年輕,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說話的語調卻已是老態龍鍾,“響尾,我想單獨和伊森談談。”
響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提醒伊森他面對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狡詐的人,無數人就是在“談一談”的過程中接受了弗洛爾的理念,甚至是被洗腦,一步步被弗洛爾推向深淵。
可是她很快意識到這越界了。
伊森既然答應前來神殿,就一定知道弗洛爾品性,也知道這裡是深淵距離惡魔之主最近的地方,火盆裡黑色的火焰便是辛卡洛力量的象徵。
想到這裡,她便只能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朝著神殿外走去。
待腳步聲全然消失,弗洛爾才開口說道,“她一點都沒變過,和我在雷霆城發現她的時候一樣。”
弗洛爾的眉頭倒是舒緩了許多,儼然看開了模樣。
伊森便順著他的話聊了起來,“她也是帝國人?”
雷霆城是帝國的中心城市之一,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地方,以酒聞名。
“那裡也是我的故鄉,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打算向我推銷一杯溢價的燕麥啤酒。”
弗洛爾像是回憶起了一些趣事,那時的他已經成為了祭典的贏家,成為了洛菲克財團明面上的掌權者,就連雷霆城的大貴族在他面前都是謹小慎微的模樣,偏偏在一次酒會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不知從哪跑了出來,讓他花了5金獅買下了一杯燕麥啤酒。
對於像他這樣的人來說,5金獅根本算不上什麼,卻能讓生活在帝國底層的人滋潤地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了。
“故事有些老套,她的父親是釀酒師,因為一場事故失去了勞動能力,家裡後來都是由母親照顧,不久前她的母親因過度操勞一下子病倒了,所以她很需要錢來給母親治病,她自學了父親的釀酒筆記,釀出了不亞於父親製作的燕麥啤酒。”
弗洛爾如數家珍,這些年他忘記了許多事,唯獨總是能想起自己當年在雷霆城遇到響尾的場景,尤其是最近,讓他的心情五味雜陳。
他的眼光一向很準,響尾的確成長到了他所期待的程度。
“老套吧,可是當她對我說‘要不要投資我這個未來的天才釀酒師’時,我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用5金獅買下了她的燕麥啤酒。”
酒的口感平平無奇,就和雷霆城隨便一家酒館裡出售的沒什麼區別,和“天才”的頭銜完全扯不上關係。
不過他卻微妙地感覺這筆錢花的很值,彷彿已經超越了燕麥啤酒本身,而變成了對於一個天才未來的投資。
“這樣的事在過去的帝國很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