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森提出建議時,安波利斯沉默了許久。
祂再三打量正坐於自己面前的人類,想要從中看出些許端倪,因為這不像是從一個人類嘴裡說出來的話。
祂不得不提醒伊森,“你是不是忘了,當初你們為了把我們趕出這個世界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安波利斯相信那些古老的被選中者們一定不會贊同伊森的提議。
祂的視線落在桌前的魚缸上。
一旦讓魚缸重新回到祂的手裡,只要祂將這個物件輕輕托起,再向一側傾斜,魚缸裡的小島便會迎來毀滅的結局,而祂也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做。
“當然,因此在治療的過程中,你的力量會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說下去。”
“不久前,我在帝國見到了一種有趣的理論,他們可以透過某種儀式,將靈魂與意志灌注到某個人的身上,適配灌注的肉體則被稱之為皮囊。”
雖然圖爾贊先生永遠地離開了大家,但是他研究出的一些理論卻仍然會對後世產生深遠的影響。
這一理論對於安波利斯來說並不陌生。
早在漫長歲月之前,就有人提出過類似的理論,對於魚缸裡的世界而言,祂們的力量過於強大,存在本身也難以被人類所認知,所有妄圖直視祂們的人都只會迎來悲慘的結局,一些“體驗派”認為觀察過於枯燥,祂們開始嘗試透過某種方式走進人類的社會。
而在祂們與這個世界的聯絡被切斷後,這反而成為了祂們唯一再度影響這個世界的途徑。
人類有關神選者的概念也就此形成。
安波利斯提醒伊森,“這種方式需要絕對的信仰。”
一個合適的皮囊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培育和篩選,為此往往需要建立起一個宗教,將信仰的概念從小便灌輸進那些人的腦海裡。
安波利斯曾聽那些體驗派吹噓過所謂完美的皮囊,自從對人類失望透頂之後,祂就再也沒有過建立宗教的念頭。
“這裡不是正好有一個現成的麼?”
“你?”
安波利斯審視得更加仔細了。
祂從未見過像伊森一樣的人類,那些在漫長歲月中出現過的人類勇士,氣度都趕不上伊森,甚至在與對方交談的過程中,祂總會忽略起人類的身份,把他當成能夠對等交流的存在。
這個人類突兀地出現在了這裡,沒有被負面情緒逼瘋,也從未在祂的面前流露出惶恐、卑微的神態。
如果是這個人類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不是我,這裡還有一個和你最親近的生物,它陪伴你的時間要比我久遠得多。”
伊森搖了搖頭,糾正道。
治療來到了關鍵的第二步——修補寵物與主人之間的關係。
安波利斯當即反問,“你是在說笑?”
祂的寵物的確在這裡停留了漫長的歲月,但卻壓根和親近沾不上邊,高頻率的絮語早就把那隻小寵物給逼瘋了,一旦從深谷裡出去,便會毀滅它所看見的一切事物,而這也正是安波利斯樂於見到的結果。
在這件事上,祂很有自知之明。
哪怕這隻寵物剛剛進入此地時仍有敬畏與愧疚,這些情緒也早就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消磨殆盡了。
“你知道麼?相同的話只要改變語氣以及說話的場合,就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伊森順勢問道,“在這裡,你只要一個念頭就能殺掉它,可你卻沒有這麼做。”
“因為對於像它這樣的背叛者來說,死亡太過輕巧了。”
“這也是其中一種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