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收容局的規章,在調查員的事務在內部定性之前,本不應有其他的機構的人參與,不過自新一任局長上位後,規章制度就成了圖一樂的文字遊戲,被教廷和審判庭的人以各種不同的方式玩弄。
就好比現在,審判庭的大檢察官將親自負責這場審訊。
米諾斯先生不苟言笑,他只是微微頷首,將伊森帶去了準備好的審訊室,審訊室的門被上鎖,他在桌上畫上了圓形的法陣,為法陣寫上暗紅色的符號,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把你的右手放上去,在談話結束前不要拿下來。”
這是詭計之神的把戲,功能和測謊儀沒什麼區別。
艾薇在旅途上提到過啟迪學社大多數優秀的畢業生最後都去了審判庭工作,他們很擅長調查案件,以及讓被審訊的物件吐出真話。
伊森照做後,米諾斯便向他提出了第一個問題,“讓我們回到騎士長死亡那一天,你是否確信在現場發現的是她的屍體?”
“不確信。”
伊森說道,“你應該看過現場的照片,我覺得任何人都很難憑藉滿地的碎肉和血跡來判別一個人的身份,不過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騎士長的遺物,其中包括她衣服的殘骸,還有斷裂的佩劍,這些證物我們已經按照流程提交到了齒輪城分局。”
“所以,你認為她其實有可能活了下來。”
米諾斯的目光銳利了幾分。
“你指的是我個人?我個人認為從現場的景象來看,她很難還活著。”
這是典型的誘導式詢問,伊森自然不會買他的帳。
米諾斯瞥了圓陣一眼,上面的符文沒有任何反應,便只能將話題進行下去,“接著是關於聖歌隊隊員的問題,你的長官在報告中稱當你們在小鎮外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陷入了昏迷,對此,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準確地說是在狼頭堡,有傳言稱那裡出現了汙染區,我們因此前去調查。”
米諾斯眉頭緊蹙,他故意調換了聖歌隊成員被發現的位置,然而對方卻給出了和艾薇相同的資訊,而圓陣也又一次預設了伊森說的都是實話。
“接下來是關於你自己的問題。”
米諾斯,加重了語氣,“如果加上狼頭堡的汙染區事件,你已經先後三次闖進過汙染區後存活了下來,對此,你有什麼想要說明的麼?”
他只需要伊森露出一個破綻,這樣他就能名正言順地讓收容局將伊森轉交給審判庭來處理,一旦去了審判庭,伊森的口供便可以有許多自由裁量的空間,他們有許多辦法讓伊森說出他們希望聽到的回答。
如果伊森只是一個普通的D級調查員,他們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功夫,然而他和瑪格麗特家族的大小姐關係匪淺,那個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一定會揪著違規操作不放。
“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已經把所有的發現寫進了述職報告裡,齒輪城分局應該有留檔。”
伊森依舊平靜。
“但是,你應該清楚局長禁止了一切形式的汙染區調查,你的所作所為違背了收容局的章程。”
“關於這件事,我的領導已經向齒輪城收容局提交過申請,我是在得到批准後才展開了調查工作,在手續上合理合規,如果有疑問的話,可以請分局的掘墓人先生來為你說明。”
圓陣又一次預設了伊森的說辭。
可是在米諾斯看來,這個年輕人實在太鎮定了,他在談話中向伊森施加了許多壓力,要是換做其他人應該早就慌了神,回答變得漏洞百出才是。
心理誘導是他們最常用的一種法術,受到干擾的物件,哪怕在陳述一件事實時,都會迫於壓力開始胡言亂語,除非……他擁有鋼鐵一般的心靈。
這是隻有極少數人才具備的品質。
“可是你三次都活了下來,這對於一個D級調查員來說,是近乎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近十年來,你是唯一一個做到這件事的低階調查員。”
米諾斯頓了頓,“因此,收容局內部也有人懷疑你與邪神簽訂了某種契約來讓自己存活下來,對此,你有什麼需要澄清的?”
他提出了一個刁鑽的問題,也是一項相當嚴重的指控。
這些年來教廷將許多人指控為邪神信徒,他們審判庭的攻勢之下都沒法做到自證清白,甚至在試圖證明自己時,露出了許多讓他們意想不到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