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西之亞斯藍帝國·霧隱綠島
日光下的霧隱綠島,霧氣已經徹底散去。然而,死亡遺留下的沉寂,依然沉甸甸地壓迫在這座曾經人間仙境般的群島之上。
光線赤裸而爆裂地垂直照耀在草坪上,四處蒸騰的熱度,讓這個冬日隱約有了夏天般的熾熱。湖面上蒸騰著水汽,讓整個島嶼充滿了一種令人不適的溼熱。
草坪上一道道刀疤般的土壤裂縫,證明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刀光劍影。
而現在,人去樓空後的群島已經物是人非。讓人快要發瘋的絕對死寂,籠罩在湖面上空。遙遠群島深處偶爾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叫聲裡帶著驚恐和淒涼,彷彿劃破錦緞的匕首撕裂著透明的空氣,恐怖的寂靜在這種聲響的反襯下,變得更加攝人心魄。
銀塵破碎的屍體,依然無人理睬地被拋棄在湖邊,湖泊裡那一塊被他的鮮血染紅的區域,此刻也已經擴散賢,湖水恢復了碧波盪漾的愜意盎然。
一兩隻蒼蠅嗡嗡地圍繞在他的屍體旁邊。一些螞蟻爬上了銀塵血跡斑駁的面龐。
空曠的天地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絕對的寂靜裡泛起隱約的迴音。
一雙鑲嵌著鉑金裝飾的精緻皮革編織成的靴子,此刻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銀塵冰冷的屍體。腳步後方,長而厚重的披風從草坪上拂過。
明媚的陽光照在來人的臉上,這是一張英盔深邃的面孔,精緻的下巴上有一層若隱若現的青色胡楂。籠罩在金色羽毛般濃密睫毛下的琥珀色雙眸,此刻安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破碎銀塵。無邊無際的綠樹枝葉,像是捨不得他被陽光曝曬似的,將柔和而溫潤的光芒投射到他高大而修長的身軀上,斑駁的樹影像是溫柔的擁抱,將他環顧。他一身銀白色的長袍,裝飾著無數精緻而昂貴的鉑金鑲邊。風吹起他的披風,彷彿一片緩慢腐的雲彩,散發著讓人目眩神迷的光澤。
他抬起手,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動了動,銀塵的屍體瞬間被一層剔透的冰械,塊包裹起來,他抬起頭,環顧了一下此刻周圍死寂的綠島,剔透的陽光撫摸著他英盔尊貴的面容。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隔空沿著銀塵的屍體遊走了一圈,他閉著眼睛,彷彿感應著什麼。
“已經死去這麼久了,靈魂竟然還儲存得這麼完整,你死之前,情緒一定波動非崇烈吧”死的時候越安詳的人,靈魂就會消散得越快,而死前帶著巨大的不甘、恨意、不捨情緒就會持續地在原地逗留,“可是,我並不需要你的靈魂這麼完整啊”
冰帝艾歐斯,這個國度皇族中最尊貴而至高無上的帝王,帶著銀塵的屍體,消失在了茫茫綠色的痙。
四年前
西之亞斯藍帝國·深淵迴廊·北之森
巨大而沉悶的嘶吼聲持續從遠處傳來,一直都沒有停止過,而且,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嘶吼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聲響也變得越來越劇烈——寬她在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覺醒。
漆拉皺著眉頭,有點擔憂地望著遠處彷彿一座小山般高聳入雲的巨大蓮花,瞳孔裡的神色如同黑夜般寂然而絕望。按照這樣的狀態來看,過不了多久,寬送會完全覺醒。方圓數公里之內的黃金魂霧,都在持續不斷地被消耗著,源源不斷地被吸納到寬恕的體內,這朵沉睡了很長時間的食物鏈巔峰上的霸者,正在朝著完全甦醒的邊緣迅速邁進。
而在寬恕的背後,漆拉感覺不到吉爾伽美什任何的魂力波動。他的魂力此刻被面前魂力如同汪洋般翻滾著的寬髓擋,完全無法感應。漆拉抬起頭,蒼茫的天空上,不時有一條赤紅色的血舌甩動而過,彷彿紅色的閃電般劈開沉甸甸的雲朵。
大地傳來明顯而劇烈的震動。
身後的伊蓮娜和費雷爾,依然靠著殘餘的樹樁,他們低聲喘息著,身上的傷痕恢復得非常緩慢,因為周圍可供他們吸收的黃金魂霧已經極其稀薄,伊蓮娜和費雷爾的臉依然如同白紙般虛弱,還沒有恢復正常的戰鬥能力。
漆拉的擔憂,還不僅僅是失去戰力的伊蓮娜和費雷爾,周圍黃金魂霧的稀爆時也意味著,他的戰力無法續航,當身體裡目前儲存的魂力消耗殆井後,他也就同時失去了作戰的能力。
兩股破空而來的疾風,將漆拉黑色的長袍掀得獵獵作響,他回過頭,翻湧不息的狂暴氣流裡,兩個黑色幽靈般的身影,已經無聲而輕盈地站立在茫茫大雪裡。
特蕾婭和幽冥看著漆拉,他們的臉上是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是嘲弄,又彷彿是不屑,同時還有一些虛情假意的同情和憐憫。
特蕾婭翻飛的長袍下,雪白的大腿和周圍的潔白雪景看起來非常呼應,寒風在她潔白的剪上吹出一些紅暈,讓她顯得更加誘人。她飽滿而鮮豔的嘴唇,此刻欲言又止地輕輕開合著,她用一種曖昧的姿勢輕靠著高大匠的幽冥,幽冥的長袍被風吹得大開,赤裸而飽滿的胸膛,此刻散發著無盡的熱量,在雪地裡閃動著小麥色充滿性慾的光芒。
漆拉忍不棕頭看了看虛弱無力的伊蓮娜和費雷爾,又看了看面前彷彿兩把出鞘的黑色寶劍般的幽冥和特蕾婭,沉默著沒有說話。
對於這兩個怪物的實力,早在幾年前他們倆還是孝子的時候,漆拉就已經非常清楚。當年從特蕾婭體內不斷穿刺而出的昆蟲肢體般的巨大刀刃,和幽冥臉上如同來自地獄的迷幻快意,一直都是漆拉心裡一個沉重的夢魘。
“他還沒回來啊?”特蕾婭衝漆拉笑著,豔麗動人。
“還沒。”漆拉沒有表情,淡然地回答她。
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挑明,但是彼此心裡都知道,此刻他們口中唯一談論的、關心的那個“他”,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吉爾伽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