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陪我們前往營救,我很感謝。”鬼山蓮泉的聲音稍微有些緩和下來,但是依然冷冷的,“但是,這裡面有沒有你的私心,你自己也很清楚。而且也不用說得這麼冠冕堂皇,讓麒零覺得欠了你一個大人情,他單純善良,不會多想,但你自己明白,不跟著我們,你早就被幽冥抓回帝都了。你以為在幽冥身邊你會有什麼好日子嗎?”
“幽花,你先去把紋血鳩送回去吧。”銀塵站起身,輕輕地說道。
鬼山蓮泉看了看銀塵,沒有再堅持,把羊皮卷遞了過去。
天束幽花拿過羊皮卷,冷冷地看了蓮泉一眼,然後轉身走出了會議室。
空曠的大廳過道,天束幽花的腳步聲聽起來憤怒而又清晰。
然而,更加清晰的,其實是她剛剛那顆已經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的心臟。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滲透出的一層冷汗,攥緊了手裡的羊皮卷,飛快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拉開房間自己櫃子裡最角落的那個格子,從一個精緻的琺琅盒子裡,取出一枚非常小的雕刻精美的白銀鈴鐺。
她輕輕地晃動著那枚鈴鐺,卻完全沒有任何聲響。
空曠的庭院裡,天束幽花看了看四周,然後放飛了手裡的紋血鳩。
紋血鳩的右腳上,那捲羊皮卷已經重新封好冰帝專用的火漆勇,而另一隻腳上,一枚完全不會發聲的猩鈴鐺,隨著它一起,飛上了高高的天空。
西之亞斯藍帝國·格蘭爾特·心臟地底洞穴
金色魂力沿著石門上錯綜複雜的紋路緩慢流動著,金色的光芒漸漸匯聚成了一個圖案,看起來彷彿一張豎過來的欲言又止的嘴唇,又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沉甸甸的玫瑰。
沉重的石門朝兩邊緩緩開啟,無聲無息,劇烈的血腥氣息迎面而來,洞穴內依然氾濫著詭異的紅光和一種聽起來非常奇怪的聲音——混合著痛苦和快感的慘叫聲,一陣一陣地迴盪在空曠的地底洞穴內。
水面劇烈地翻滾著,黏稠的血漿般的湖水下面像是潛伏著一隻巨大的怪物。那個黑色的三角鰭再一次浮上水面,然而,這一次,它並沒有持續鬼祟地潛伏在水底,三角黑鰭越升越高,一個龐然大物拖著它笨重的身軀,掙扎著從水底爬上了湖岸,它趴在湖岸邊的那塊空地上,上半身有氣無力地斜靠在洞穴巖壁上。
與其稱呼這個怪物為它,不如說應該稱呼為“她”更為準確。
那個黑色的三角鰭,只是她後腦勺的一塊硬質突起,她的上半身,是足有正常人十倍大小的**女體,豐滿的**、圓潤的肩膀、纖細的腰肢,甚至她的頭上還有濃密而溼漉漉的頭髮,那些長髮浸泡著粘稠的血漿,**地貼在她**的後背上。只是她本該具有五官的巨大頭顱上,卻沒有眼睛、沒有眉毛、沒有鼻樑,只在嘴部的位置留下了一個凹陷的巨大血洞,洞穴裡詭異的呻吟聲,就是從這個血洞裡發出來的。
而她的下身,此刻依然浸泡在湖水裡,湖邊的水域很淺,因此,她的下半身有一半都露在水面之上——那是一大團蠕動的白色軟肉,如同一整條巨大的肉蟲,銜接在了她纖細的腰身之下,她的下體就是這樣一個紡錘形的肉蟲,一環一環嗎的褶皺,此刻正在不停地收縮著、蠕動著,像是白蟻巢穴裡的肥碩蟻后℃身尾部有一個巨大的血洞,正在越開越大,血洞裡一層一層的皺褶緩緩開啟,隨著那些褶皺不斷地蠕動收縮,女體的慘叫聲越來越大。
她正在分娩!
劇烈的痛苦正在折磨著她,她趴在巖壁上掙扎著,雙手緊緊地掐緊岩石,銳利的指甲因為太過用力,有兩根已經斷在岩石裂縫裡,指尖滲出的鮮血沿著她白皙的手臂往下流淌。
血色的湖心處盪開一圈漣漪。
一艘黑色的枯木小船,緩緩地朝著這個女體蟲身的怪物劃去。
小船黑色的木材有一種黝黑的質地,泛著潤滑的光澤,上面密集地排布著大大小的蟲洞,看起來像是蜂巢,然而卻完全密不透水。
船上站著兩個白銀使者,他們身軀高大,鎧甲沉重,然而船舷吃水卻很淺,看起來這種黑色孔洞密佈的木材,有著驚人的浮力。
小船在蟲尾血洞的附近停下來,靜靜地等待著。
一個包裹在半透明胎膜裡的**,一點一點地,從那個血洞裡排洩出來,血洞開得很大,因為透明胎膜裡的並不是一個正常的胎兒,而是一個看起來十幾歲少年模樣的人體。他側躺蜷縮著,身上長滿了各種藍色的靜脈血管和白色的神經髓體,這些血管和髓體連線在透明胎膜上。整個胚胎靜靜地漂崗黏稠的紅色漿液上面,朝著小船緩緩飄去。
女體停止了呻吟,巨大的蟲身,也不再劇烈地蠕動,她虛弱地掙扎著轉身朝湖水爬去,將她沒有五官的臉,埋進血池,然後扭動著,潛進了湖底。
白銀使者輕輕地撈起那個沉甸甸的胚胎,他將那層滑膩如同水母的半透明胎膜撕開,泛著劇烈腥味的透明汁水從胚胎裡流出來,另一個白銀使者從身後遞過來一張厚厚的黑色山羊絨織毯,將胚胎裡的少年身上那些附著的血管、白色髓體都從他的面板上扯斷,然後將他的身體擦拭乾淨,包裹了起來。
小船重新往湖心的那個橋樑劃去。
遠遠的,橋岸邊的套上,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正在靜靜地等待著。
那人穿著一身純白的長袍,在這個黑暗而赤紅的洞穴裡彷彿一朵潔白的山茶花般,散發著一種靜謐清冷的芬芳。他的袍子厚重而又華貴,長袍像是用最柔軟的翅根絨毛編織而成,長袍的中襟和下襬邊緣,都用淡金色刺繡著一圈三角形的圖案。
他戴著兜帽,低著頭,面容隱藏在陰影裡。
兩個白銀使者迸新生的少年,走上石臺,將黑色羊絨裹毯交給穿著白色長袍之人。
他把新生少年抱在懷裡,兜帽下的雙眼閃爍著若隱若現的清輝,他打量著包裹在黑色毯子裡的少年,少年的剪白皙剔透,甚至可以說有些蒼白。少年在他的目光打量之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張望著周圍嶄新的世界,他的眸子漆黑深邃,像是無星無月至暗的夜空,他好奇地望著此刻正俯視著自己的白袍之人。
“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眼睛?”少年張開口,發出清脆而純真的聲音。
“不是。”白袍者打量著少年額頭上那道彷彿一個刀口般的胎記,低聲而溫柔地回答他。
那道胎記像是一條剛剛被劃開的傷痕,淡淡的薔薇色,像是若隱若現的血珠,正在從傷口裡面滲出血液的腥甜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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