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令行事。”錦鞀略一沉‘吟’,低聲吩咐。
白練知道他也想通了種種過程中的不合理,才會由著她鬧騰,回眸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午後,錦鞀睡了一個時辰,仲兼禮就被洗刷得白白淨淨送來,說來,他年紀並不大,風和二百三十年的狀元,也曾經風華一時,弱冠之年摘得頭名,自身眉清目秀,一度有傳聞成為東‘床’駙馬,可惜,偏偏官運不順,出仕第一年,就因為得罪權貴而被遠送江南,之後更是一貶再貶,成了一名名不見經傳的轉運使下文書。
這麼一算,仲兼禮只比錦鞀大了一歲而已。
白練看了看他下巴上一尾長長的鬍鬚,比對錦鞀的光潔,就這麼當著兩位當事人的面,來回多次,俏皮十足。
“仲大人,希望你把知道的,都告訴在下。”錦鞀拍了白練一下,轉回正事。
“錦大人一定能夠上達天聽吧?”仲兼禮俯身下拜,眼淚唰地流出。
“仲大人儘管開口,錦鞀必會據實上奏。”錦鞀攙扶起他,坐與一旁,身姿如勁松般‘挺’拔。
“大人,江南已經分裂成獨立小國,請務必告之陛下,”仲兼禮剛坐下的人,再次前鞠跪倒,“兼禮擔任轉運使文書,雖位卑言輕,可也是見得最多的,來往轉運的銀錢物資,只要經過江南地界,都會被偷偷變換成劣質品,他們行事縝密,手段殘暴,除了涉案人員,其餘所知之人,統統都已被殺害。”
“如此大事,繡‘門’豈會不知?”錦鞀不動神‘色’,穩坐如山。
“只怕繡‘門’都被‘蒙’在鼓裡。”仲兼禮長嘆,“如果江南道上下一心有意隱瞞,不洩一點紕漏,繡‘門’根本嗅不到氣息。”
白練‘交’握的手指緊了緊,額角有種想‘抽’搐的衝動,這是說她們繡‘門’不夠警覺啊,“仲大人能僥倖存活,真是天庇佑啊,”
“不瞞錦大人,下官有罪,下官手中的筆為他們平增了許多便利……”仲兼禮把被貶謫到江南的一系列事件都‘交’代清楚,他擅長丹青書法,可鮮少有人知道,他最擅長模仿,無論字畫,幾乎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抄寫賬簿,謄寫書信,樁樁件件,不勝列舉。
“家中老母‘操’勞一世,臨終被惡徒‘逼’迫,下官不得不為之。”深深朝京都方向作揖,“如今家母仙逝,下官粉身碎骨都要揭穿‘陰’謀,錦大人,請將罪人押送進京。”
錦鞀凝目看他,眼光平靜似水。
“仲大人有意作證,為何昨夜抵死不從。”
“慚愧,下官昨夜心裡並不相信大人,以往每個來江南的欽差,查案使,都會被買通,下官怕大人也……”仲兼禮尷尬的笑了笑。
“仲大人先行歇下,本官會派人送大人進京。”錦鞀拿起茶杯,正要送到口中,肩膀上被猛得一撞,原來是白練起身時腳崴了一下,身子跌進了他懷裡。
手中的茶杯失手飛去,噼裡啪啦跌碎。
跌碎前的弧度是經過了仲兼禮的胳膊,滾燙的熱水灑在他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上,瞬間滲入。
“不妨事不妨事,”仲兼禮急忙擺手,面上沒有痛‘色’,卻是一意地推開白練前去攙扶的手,“下官自幼痛覺不敏感,重新去換個‘藥’就好。”
“那仲大人趕緊去吧。”白練微微笑道,沒有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