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的時候下雨了。
雨聲嘈雜交錯,整個房間歸於寧靜中。
顧明珠穿戴整齊,站在珠簾外與人說話。
徐珏半睡半醒,醒不過來又留著一絲清明,就處於這麼一個狀態裡。
他已經整整三日沒睡超過一個時辰的覺了。
顧明珠壓低著聲音,說:“那就等一等春宴,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正適合我們動手。”
月言恩了一聲,沉默片刻,說:“小姐。”
顧明珠靜靜看著她。
月言有些欲言又止,片刻,最終只是道:“無事,只是秋雨綿綿,小姐小心風寒。”
顧明珠點頭。
月言出去了。
屋內備有筆墨,她在桌旁坐下,想了想,還是提起紙筆寫了封信,寥寥幾句,隨即飛鴿傳往江陵。
離隨與雲昭的奪位之爭是她動作的最佳時機,速度若是不快,一旦雲昭登位,騰出手來,以他的手段,池州與東南必定有一場惡戰。
在此之前,四州兩縣不僅得握到手裡,還要依靠地勢,建立東南防線。
顧明珠望著窗外的雨靜靜坐了一會,床上有了動靜,她轉過身來,徐珏從床上坐起,她道:“醒了。”
顧明珠走到床旁,看了一眼他的傷,沒有好轉也並未再惡化,說:“先吃飯吧,吃過飯再換藥,這場秋雨一過,也要冷了。”
徐珏沒說話,起身穿好衣裳,簡單洗漱一下,坐到桌旁。
很簡單的清粥小菜,還冒著溫熱。
顧明珠吃了半碗便放了筷子,見他吃得也差不多了,道:“說說,你為什麼會在端州?”
徐珏說:“離隨使計,害死了府中我安排的人,將訊息一壓再壓,捂不住了,便想趁此引我出城,路上設了埋伏,想讓我回不去。”
顧明珠點點頭:“確實狠辣,他也知道西北的棘手,管不住那便得毀掉。”
顧明珠頓了頓,繼續道:“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定北王早已離世,府中的定北王是假扮的。”
徐珏放下筷子,說:“我若承位,行事多有不便,故而才想出此計,我離京後繞路被察覺,第二日就傳來你的訊息,心急如焚下受了傷,正要轉回江陵時,又聽到你屍身被狼叼走的傳言……”
顧明珠看著他。
徐珏笑了笑,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她,不算高興,道:“我當即就覺得不對勁,可修榮是親眼見你被傷的,又是親手將沒有氣息的你帶走的,他壓根想不到你是詐死。我一路追下來,又聽聞涼州起反,還稱明王,又叫顧絕,便什麼都明白了。”
徐珏心底又氣又恨,卻還是道:“涼州起勢,想要在東南站住腳,那必然要有屏障,翠屏山便是最天然的保護屏障,我一觀地圖,便猜你要來端州,端州若是拿下,連著翠屏山,透過水路急行軍,拿下慶縣與虎丘,四州相連,便可固若金湯。”
顧明珠靜靜聽著,伸手去端茶。
她今日是逃不掉的,可空著手,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心虛。
須臾,徐珏道:“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