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正濃。
今夜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離隨的人控制了江陵各處要點,於御書房親自寫下傳位詔書,蓋上玉璽,同時,東宮發喪。
待天亮時,棺木已起,送葬的隊伍出發前往皇陵。
江陵百姓議論紛紛。
兵部門口。
顧明珠親自上前叩門,得通傳後,如願見到了戚風。
“顧姑娘。”戚風於案榻中抬起頭來:“下屬來通傳時,我還以為聽錯了,姑娘不在家中待著,來我這兵部做什麼?”
顧明珠站在不遠處:“我有些事,想問問大人。”
“哦?”戚風來了興趣:“什麼事?”
顧明珠目光看向戚風,說:“我想問問大人,那夜與令嬪在殿中,你給她的藥引子,是什麼藥引子?”
戚風眯起眼:“戚某聽不懂……”
顧明珠打斷他:“那夜我就在殿中。”
片刻沉寂。
戚風站起身,含笑的神色漸漸轉為厲色,他走了幾步,關上門,回過頭看向顧明珠,上下打量著她,忽而一笑,說:“你一人來的?”
顧明珠側目:“一人。”
戚風說:“哦?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顧明珠哼笑一聲:“你在害怕?害怕什麼?害怕被世人知曉,離隨這個皇位,是弒兇毒父得來的?讓我來猜猜……”
“哦……”她長長一嘆,目光狡黠,含著嘲弄:“你們自然該怕,世人的嘴,最難堵,若是讓天下知曉,離隨是這麼個人,那這皇位,他還怎麼坐得下去?”
戚風面色陰沉,冷笑一聲:“姑娘聰慧,你獨身前來,不會就是為了與我推心置腹說這些吧?”
顧明珠含笑讚道:“戚大人好定性,不虧是一品大臣,你是不是料定了我走不出這兵部大門?”
“那你認為,自己還走得出去嗎?”
顧明珠點點頭:“我覺得也不能,所以我留了封書信給哥哥,說戚大人邀我來兵部一敘。”
戚風目光一寒。
顧明珠笑:“看戚大人這要吃人的模樣,這一封信,我留對了。”
戚風說:“你想做什麼?”
顧明珠彎唇一笑:“你們千方百計將我哥哥拉下水,讓我來猜一猜,必定是哥哥的任命早就下來,這件事必定已有人知曉,掣肘了你們,不得已才將我哥拉入你們這邊。”
戚風說:“不錯,顧修榮任羽林軍大統領的任命書,已經按在禮部,那個老東西油鹽不進,倒是聽皇帝的話。”
“你們不敢冒險對我哥下手,怕被人抓住把柄,若是我哥在這個節骨眼出了事,任命書一現,天下人便都知道怎麼回事了。”
“聰明。”戚風道:“姑娘,又是怎知太子是我們動手,而不是他體弱病去的?”
顧明珠道:“我前幾日還聽聞,太子身體有所好轉,又怎會忽然病去,昨夜定北王逝世的訊息來的實在太巧,我重新想了一通,幾番巧合,終於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尋常人也要停棺七日方才下葬,你們發喪如此急迫,倒像是怕被人察覺。”
顧明珠負手,慢慢踱了兩步,繼續道:“到底怕察覺什麼呢?我想了許久,只得到一個猜想結論。這七日,你們不可能日日控著百官,待到官員弔唁之時,一瞧太子屍體有異,那質疑傳位詔書,便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所以你們乾脆打算連夜發喪,太子一入皇陵,誰敢有膽子去刨皇家的墳,死無對證,雖然無賴,卻是好計。”
她看著戚風,臉色溫和,雖身處險境,倒無畏無懼,說:“戚大人,我說的,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