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顧府一住便是十來日,顧明珠不趕人,他也不提走,顧府好吃好喝的招待,他有空還會教府上的下人們習書。
春兒這幾日也跟在後面,一口一個邱先生的叫著。
“邱先生,喝茶。”春兒捧著一杯茶端到亭內。
邱慶齋和煦一笑:“有勞春兒了。”
他看向身後走來的人,站起身來:“小姐。”
顧明珠在他對面坐下:“先生住得可還習慣?”
邱慶齋笑道:“天地何處皆能為家。”
顧明珠微微一笑:“這些時日,我閱遍風土雜記,這才發現先生竟出身書香名門,只是家道中落,先生改頭換面,竟成了富縣的一名教書先生。”
邱慶齋並不意外她會查到自己的來歷,面色自如,道:“往事已往,又何須再提。”
“當年的邱家可是江北一帶鼎鼎有名的書香門第,長子邱衡五歲便能做文章,七歲出口成詩,是江北有名的才子,只是後來家族遭變,分崩離析,嫡系一族消遺殆盡,如今說起,令人惋惜。”
邱慶齋斂了笑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不敢當。”
他這便是承認自己是邱衡了。
顧明珠若有所思。
邱慶齋道:“邱某明日就走。”
顧明珠道:“我並未此意,只是驚訝於先生如此文采,為何……”
“為何不報仇?”邱慶齋道。
他微微沉吟,複道:“我的夫子曾教過我,福禍無門,為人所召。”
“邱家的災難是因為傲骨,這是邱家的劫難,我不能因為自己,而讓旁人受難。”
顧明珠道:“但這一句後面還有,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邱慶齋微笑看著顧明珠:“所以你看,他的報應來了。”
“不過二十年時間,四周動盪不安,他的猜忌越發深重,皇位搖搖欲墜,這天下風雨飄搖。”
邱慶齋語氣平靜,他的身上總是保持著讀書人的謙然,又穩重自成:“我鳴不平事,只待有心人。”
顧明珠莞爾笑了起來:“先生。”
邱慶齋回笑道:“那便叫你一聲,姑娘。”
“日後還請先生,多多教導。”
亭內二人像是一見如故的朋友一般。
春兒百思不得其解的撓著腦袋,正碰上出門的月言。
她指了指亭內的人,道:“月言姐姐,小姐突然很喜歡邱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