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傷娘之重,已不可想象。您能否為了彌補娘,讓恩公娘子與恩公可以恩愛到老,安穩度過這一生呢?”範穎問。
“不可能!”範疇臉上泛青,嘴下斬釘截鐵,“為父欠你們孃親的,為父承認。只有接她回來,爹方能真正償還對你們的孃的虧負。”
“但,恩公娘子和恩公相愛篤深,她活得恁樣快活……”
“但那並不是你們的孃的快活。只有使她魂歸故體,珍兒才能真正回來,才能真正接受爹對她的償還,才能重拾她昔日的快活。”
範穎仍是試圖說服父親。“爹,女人一旦真正死了心,便不再有死灰復燃的可能。當年,穎兒受那個迂腐人所傷,在肌灼膚裂之際心痛如死,尤其又睹娘之慘況,對那個人當下絕望。所以,現在他做再多的事,亦不能使我恢復心意……”
“兩下情形不同,如何相提並論?”範疇甩袖舉步,“你可以不助為父,也莫再插手此事。”
“唉~~”範穎已知勸說無望,只得抬足跟上。如果想幫助恩公娘子,唯有須臾不離地跟緊父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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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萬苑城一百餘里安閒鎮,鎮郊十里,有良家別苑矗立。這處,便是羅縝此次選擇的“了斷”之所。四圍僻靜,草木環繞,靜雅宜人。
“紈素,你為了我的事,與範程僵到什麼地步?”羅縝手內攪著為寶兒以西域乳酪熬煮的奶粥,閒問難得近來又恢復了以往親近的貼身丫頭。
紈素細心熨燙著小姐的披風,答道:“僵到不能再僵,也不必再僵了。”
羅縝大感意外:“怎會如此嚴重?為了我的事,誤了你的姻緣,你不覺會讓你家小姐太內疚麼?”
“不止是為小姐。”紈素咬住下唇,臉浮難色。
羅縝秀眉一挑:“有話……對我說?但並沒有打算現在對我說?”
“小姐神算。”紈素重重嘆息,垂下螓首,“奴婢的家人找到奴婢了。”
羅縝稍怔:“你的家人?記得你曾和我提過,他們是……”
“對,就是他們,找到了奴婢,要奴婢隨他們回去。奴婢不能不應,他們可不是仁人俠客,真要做出什麼事來,那便是紈素的罪孽。”
“他們拿我威脅你?”
紈素苦笑,“他們真要行動起來,便不會是小姐一個人。奴婢知道,以姑爺的本事,他們或傷不到小姐,但良家的其他人甚至玉夏羅家的人,便防不勝防。”
“何時會走?”
“我應允安心隨他們離開的條件,便是容我助小姐度過眼前這道難關以報小姐救命之恩。原本,想事情過了後再告訴小姐的。”
“如果你並不想回去那個地方,我可以助你……”
“不用了,小姐。奴婢會同他們回去,逃了恁多年,過了恁久逍遙日子,奴婢已然知足了。雖然奴婢並沒有天分,雖然那是一種桎梏,但何嘗又不是奴婢該負的責任呢?是自己的責任,就要負起來,這是奴婢自小姐身上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