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港後也沒住家裡,在外邊租了一間屋,他們這行日夜顛倒,搬出去更自由。
到了家門口,發現有一個瘦小的身影等在那邊。
酈樂成是大近視,走進才發現,是阿華提著水果在門口等他。
“我剛下飛機就聽說你進醫院了,去醫院看你,又聽說你出院,只好來你家堵人。”
多年老友,酈樂成開門帶阿華進屋。
阿華是來做說客的,他提起重組樂隊的事:“Peter想組個新樂隊,他當主唱,你和我做吉他,再招個新貝斯手和鼓手。”
“有沒搞錯,老夏留島國了,他一個彈吉他還不如我的,還敢轉行當主唱啊?他唱歌比你都難聽。”酈樂成一邊開門,一邊問:“而且就這點誠意?也不親自上門,讓你來?他是不肯見我,還是懶得見我啊?”
酈樂成雖然心胸大,但脾氣更大。
吃點小虧他無所謂,他不會放任別人把他的忍讓當得寸進尺的工具。
他把阿華引入室內,給他和自己倒了杯水,組織了下語言說:
“阿華,你之前不在我們那支樂隊,不知道內情,其實呢,和peter這個人……我個人是不想跟他再混在一起了,大家維持君子之交即可。我也念你的好,我和你以後有機會也可以用個人身份合作。他要組樂隊,我勸你最好也別參與,真的沒什麼意思。”
“阿Lok,你和 Peter也沒原則上的矛盾,何必搞成這樣,”阿華擰著眉頭,“我們這幫人,都是本港最頂的樂手,大家湊一起強強聯合不好嗎?你真的想要放棄嗎?”
酈樂成笑了:“我覺得憑各自本事,可能更吃得開。不提其他,做樂隊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做集體活動,就得推掉給歌手做伴奏的工作,要犧牲這部分收入,你願意嗎?”
阿華愣了,顯然有些動搖,良久,他才道:“那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我也沒立場再說什麼。可是唱片公司也經常會同時叫我們做樂手錄伴奏帶,低頭不見抬頭見,你應付得來嗎?”
酈樂成點頭:“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問心無愧,自然可以,不過短期內,我會避開同 Peter 同臺。”
阿華走後,酈樂成一個人留在家裡,看著隨處亂堆著花裡胡哨衣物的房間,只覺得孤單、壓抑、逼仄。當年沒覺得這間狗窩有哪不好,不過是個睡覺洗澡的地方,可以讓他與終日吵架的家人分開住,附近也有很多酒吧舞廳,非常方便。現在再看,太過狹小不提,也全然沒有家的味道。
他搖頭去洗了個澡。
明明心情很沉重,看到鏡中那張肆意著邪魅風流的年輕面容,心裡嘖嘖稱奇。
去了醫院兩三天,出來瘦削不少,臉部線條更流暢緊實了,皮相和骨相完美結合。
靚炸了,後面的阿武、阿祖都不如他。
“哇,我自己見了都心動,難怪後世的明星都越來越瘦,的確瘦了氣質會高階些。”
他上一輩子年輕時哪那麼講究,愛喝酒、愛甜食,愛熬夜,好吃懶做,打死不運動健身。
這次他住了院,都不敢告訴家裡。他家單親,老豆沒走前家境挺好,書香門第,不然也不會從小讓他學古典樂,他是長子,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年輕時覺得把收入交給家裡就是孝順,還覺得自己委屈,如此辛苦養家,家人卻對他又痛又嫌,說他從事下九流的工作,不念書,不務正業。他也因此同家人矛盾重重,絲毫沒考慮到家裡人不只觀念很保守傳統不理解他那麼簡單,更多還是對他關心則亂。
現在想起來,只覺得自己幾十年來一番操作猛如虎,的確太挑戰她們這種思想傳統的孤兒寡母的心臟。他年紀大了後,才同家人關係緩和,但那時媽咪已經老了,兩個妹妹也同他疏遠。
年輕時,他夾 band 朝不保夕,夜夜在聲色場所廝混,的確也不像個正道人。還是要儘早讓媽咪認可他的工作,好別再操勞,早日享福。
依他對他媽咪的瞭解,立刻便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辦法,讓她對他放心——買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