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
那位姑娘,拎著一隻醫藥箱,淺淺地笑著。
羅世成讓我坐在沙發上,他蹲在我的身側,挑了挑眉毛,戲謔地問我,你現在才覺出疼來是不是?我咧了咧嘴角,無話可說。
羅世成搬起我的雙腳,放在他的腿上,然後對那個女醫生說,你給她上點藥吧,是不是需要碘酒殺殺菌?你過會兒上藥的時候,輕點啊,我老婆她矯情,怕疼!
那位女醫生,笑了笑,柔聲說道,羅總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女醫生動作輕柔,可是當腳底的傷口被碘酒擦拭的時候,我疼得直吸涼氣,不由自主地把腳往回抽。羅世成凝目瞪著我,緊緊固定住我的腳,我只好含淚忍著。
好不容易,腳底的傷口處理好了。我搬起自己的腳,細嫩的腳掌已經是傷痕累累,浸泡著藥水的傷口劇烈地痛著。害得我尿意連連,唯恐在羅世成面前出醜。
羅世成大概看出了我的難言之苦,壞笑著問我,冰兒,你不會疼得要尿褲子吧?用不用我,幫幫你?就像對待小孩子那樣?
我慌得直襬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我說著,就試探著站起來。心想,昨夜赤腳奔跑的時候,怎麼就一點沒覺出痛呢?是疲於奔命,顧不上痛了嗎?原來危機感,還有止痛的作用呢!
羅世成不耐煩地抱起我,衝進衛生間,然後慢慢把我放下來。他無可奈何地說,冰兒,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亂跑了?今天就不逗你玩了,我在門外等你,你過會兒喊我。
我感激得直點頭,說好的。
我和羅世成剛吃完早餐,門外不知又是誰在敲門。
羅世成開啟門,沒看到人,倒是有一大束火紅的玫瑰,從門的一側伸了進來。
羅世成衝著門外喊道,進不進來?如果還不趕緊滾進來,我就要關門了啊!
哎呦,不要這樣殘酷無情嘛,我們會傷心的!門外傳來拿腔拿調的男人聲音,一聽,就是席城的動靜。
緊接著,席城和張峰走了進來,恭敬地喊了我一聲嫂子。
席城雙手捧花,弓腰抬高手臂,低頭斂目地說道,火紅的玫瑰,獻給我們最可愛的嫂子大人!
我含羞帶笑地接過玫瑰,說了聲謝謝。
席城不等起身,張峰就朝著他的屁股踹了一腳。席城,你別碰著嫂子的腳,你沒看到嫂子的腳掌有傷嗎?
席城哎呦一聲,捂著屁股,站直了身子。他歪頭看了一眼我的腳掌,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嫂子,本人對你的佩服之情,真是如滔滔江水,說也說不完。不說別的,就說你不帶錢包,就敢撒丫子去浪跡天涯,我就特別服你!如果換做是我,至少要帶夠了銀兩,才敢去跋山涉水!
我衝著席城哼了一聲,可是一時又找不到話嗆他。我求救地望著羅世成,可是他只當做沒看見,居高臨下地在邊上看熱鬧。
這時候,一向話少的張峰看不下去了。他憤然說道,席城,你就別裝那膽兒小的了?你難道忘了自己上初中那時候,有次你丫把學費都花在網咖上了,又不敢再問父母要錢。後來,你說你缺不缺德,你居然不遠百里跑到學校後山的破廟裡,抱著人家院子裡的功德箱就跑。結果,裡面的錢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元錢!
羅世成率先忍不住,呵呵地笑起來。我也捂著嘴,嘿嘿兒直樂。
席城滿臉通紅,支吾半天,才說出話來。張峰,哪個英雄沒有個氣短的時候?你不能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就不記得,我也有威武不屈的時候?去年,我從外地回來,在長途車上被人掏了錢包,被撂到高速上。那時候,我真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即便處境是如此困苦,我也沒有給人民群眾添一絲麻煩。我後來是怎麼回來的?你小子應該刻骨銘心吧?
張峰撓了撓頭,看著席城說:對,是有這麼回事。你那次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高速接你。誰能想到,半路堵車,一睹就是半個多鐘頭。等我趕到的時候,離老遠就看見你騎在行李箱上,兩條大粗腿沒命地在地上扒拉,跑得比兔子還快!就在你身後,有兩名交警騎著摩托車攆你,拿著擴音器喊你,快點停下來!
張峰說完,席城的臉更紅了。我和羅世成笑得不能自已,估計腦子裡都已浮現出席城當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