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看了他一眼,這兄弟跟妻兒怎麼能比。不過見啟佑眼中流露出憂色,她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第二日,玉熙找了村長聊天。這一聊天玉熙赫然發現此地的賦稅跟徭役竟然特別重。特別是徭役,老百姓一年要出兩次。
村長以前念過書會說官話,所以也不用翻譯了:“就算身體強壯的青壯年,每次服了徭役回來都要好好休養一陣。身體稍弱的,得病上一場。”也是被逼無奈,若不然老百姓哪會願意去服徭役。
老百姓是要服徭役,不過朝廷有規定一年一次。輕省的活,保證一日三餐吃飽。而繁重耗體力的活,不僅伙食好,每人每天還有十文工錢可領。在谷城縣,這些百姓不僅多服一次徭役,還吃不飽飯。至於工錢,更是沒有了。
啟佑的臉,直接黑了。
至於賦稅,除了朝廷規定之外每畝地還要徵收四厘銀子。另外,官府不收糧要百姓拿銀子去交稅。可一到豐收的時候,糧食又被壓價。以致老百姓,苦不堪言。
玉熙詢問了許多的問題,而里長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一直說到中午,玉熙跟啟佑才回去。
里長的媳婦有些抱怨道:“老頭子,你跟個外鄉人說那麼多做什麼?萬一被衙門的人知道,你這裡長不能幹了是小事。萬一這些人打擊報復,到時候怎麼辦?”外鄉人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他們倒黴了。
“你懂什麼?這些人不是普通人,我們谷城縣的百姓說不準能重見天日了。”若只是救了馬氏一家人,只能說他們善心。可這些人然問起了賦稅徭役,普通人怎麼會關心這些。
里長媳婦愣了下,然後問道:“你是說,這些貴人會管我們谷城縣的事?”想前些年賦稅徭役都只現在一半,日子過得別提多好了。卻沒想到,自這縣丞上臺後,他們的日子越來越難了。
“這只是我的猜測,你別出去瞎囔囔。若不然,真就為家裡遭禍了。”他之所以敢說那些話,是料定玉熙等人不會說出去。到時候,衙門的人真追究咬死了不認就是了。
里長媳婦道:“我是那麼不知道輕重的人嗎?”就為兒孫,她也不敢胡說八道。
啟佑沉著臉道:“娘,谷城縣的情況比我想得還要嚴重。”他原本以為戴閻王就是個地痞流氓,這樣的人渣他隨手就能捻死。可現在才發現,谷城縣的官府都爛透了。
玉熙淡淡地說道:“我大明朝立朝不過六十年,竟然就有如此駭人聽聞之事。再這樣下去,不用百年江山就得易主了。”玉熙很清楚,這天下不可能永遠是雲家的。可卻沒想到,在她有生之年官府就腐化到這地步了。
啟佑怕玉熙上火,寬慰道:“娘,也就谷城縣特殊,其他地方都挺好的。”他們也走過很多地方,吏治都還算清明。
“別覺得谷城縣的事是特殊,千里之提潰於蟻穴。這次再不引起重視,不用二十年老百姓就得揭竿而起了。”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就造反了。
啟佑忙說道:“娘,我等會就給大哥寫信。讓他派欽差,巡視天下。”
“大張旗鼓去巡視能查出什麼?要查,就得暗中查探。”一旦訊息洩露出去,那些官員有了準備。最終查出來的,都是粉碎太平的東西。
啟佑點了下頭。
回到住的地方,就看見簡氏母子六人正在院子裡焦灼地打轉轉。
見到玉熙,簡氏走上前問道:“老夫人,我們什麼時候進城?”她是恨不能現在就進城,可因為玉熙的話到底有顧忌。
玉熙給了一個確切的時間:“後日應該可以進城。”後日,餘志也該回來了。
簡氏忍不住落了淚:“老夫人,能不能現在就入城?我當家的已經沒了,不能連個披麻戴孝的都沒有。”
啟佑心頭正不爽,再看著哭哭啼啼的母子幾人火氣不由上來了:“那戴狗子是什麼人你們不清楚嗎?什麼準備都沒有帶你們入城,你們自己死不要緊,別連累我娘。我娘年歲大了,可受不得驚訝。”
簡氏沒被吼得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玉熙看了一眼啟佑,然後說道:“你暫且再忍耐一下吧!若是不能將戴閻王一夥人連根拔起,你們以後還是沒安寧日子過。”
簡氏驚愕得都忘記哭了:“你們想除掉戴閻王?可是他的手下很多,而且還有縣丞撐腰。”
玉熙說道:“這個你無需擔心。你也保重好自己,幾個孩子還得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