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一定要保重龍體啊,剛剛婕妤那邊已經派人過來問了。”
一聽這話,裴元灝手裡的酒杯慢慢的放了下去。
我也鬆了口氣。
要說平時聽到南宮離珠的名字我一定會恨得牙癢癢,但這個時候知道她派人過來問,我卻從心底裡感‘激’,畢竟我不喜歡,更不習慣面對一個醉鬼,真要把他往外趕,我住在人家的地方,吃著人家的酒菜,沒這個立場,而南宮離珠將他引走,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氣。
於是,我眼巴巴的望著他。
他也看著我。
不知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沒能繼續喝酒的關係?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沉。
半晌,他說道:“告訴她,朕還在用膳。”
“是。”
‘玉’公公得令,轉身走了出去。
看來他是不打算立刻走的,但我也沒把失望立刻擺在臉上,而是轉過頭去又往妙言的嘴裡餵了一勺飯,他沉默的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朕馬上離開。”
“呃,倒也沒有。”
“沒有?”
“……”
看著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似乎要說什麼,我立刻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到哪裡都不是做客,又怎麼由得人說走說留。”
“那,你希望朕留下?”
我的眉心微微一蹙。
這一類的問題不是他第一次問我,若真的要回答,不管怎麼回答都不對。
於是,我還是微笑著說道:“還是那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這裡,只有陛下讓我們母‘女’走,讓我們母‘女’留的。”
其實這句話,我已經回答得幾乎滴水不漏了,對於任何一個帝王來說,這都是一個不需言說的事實,但裴元灝卻一直沉沉的看著我,目光中竟也透出了幾分‘陰’沉。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打算發怒還是如何,仍舊平靜的給妙言餵飯夾菜,就跟什麼事沒有發生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裴元灝突然說道:“顏輕盈。”
“……”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鄭重的喊這個名字,我的心驀地一跳,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看著我的眼睛,慢慢說道:“你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這天底下,實際上還有一些地方,不是朕所治轄。”
我愣了一下,立刻感覺到了什麼,看著他。
“如果到了那個地方,你還會由朕做主嗎?”
“……”
難怪他剛剛要叫我“顏輕盈”了。
如果是在西川,那片不是他所治轄的地域中,我是顏家的大小姐,那個時候的話,還會不會由他做主,原來連他自己也會想到這個問題。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把這話接下去。
若照實回答,未免太實心眼了,我畢竟還人在屋簷下;若不照實回答,那也太假了,我說著難受,他還未必會相信。
一笑而過,大概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好在,裴元灝似乎也並不是真的要我回答,看了我一會兒之後,他扶著桌沿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知道他要走了,也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