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起來,倒是辛苦吳大人了。”
“不敢,不敢言苦。”
我們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裴元修拉著我坐到了他的身邊,韓子桐的目光雖然像刀鋒一樣,但也只能扶著她的姐姐走到另一邊,面對著吳彥秋坐了下來。
等到裴元修也坐下之後,他轉頭看著我,微笑道:“沒事吧?”
我有些恍惚,但還是看著他,做出一點笑容:“我沒事。”
他點了點頭。
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吳彥秋也在看著我們兩,那眼神似乎在尋索著什麼。裴元修和剛剛一樣,將一隻手擱在桌上,淡淡一笑道:“我這個妹妹,從小嬌生慣養,後來又經歷劇變,要說我最不放心也就是她了。總算,元珍也有了終身之託,倒是了了我的一樁心事了。”
他說到“經歷鉅變”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吳彥秋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聽到他後面的話,也似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意識,便微笑著說道:“公子的話,和皇上的話倒是如出一轍。皇帝陛下每與皇后娘娘談及長公主的婚事,都是憂心忡忡。”
“哦?”裴元修笑道:“他怎麼說?”
“皇帝陛下說——人常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卻不知,天家也有天家的難處,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偏偏皇帝的妹妹卻是最愁嫁的。”
“的確,也沒有多少人,敢去做他的妹夫。”
吳彥秋聽了這話,只呵呵的笑了兩聲,並沒有接話。
“那位劉大人,你怎麼看?”
吳彥秋聽了,倒是躊躇了一下,看著裴元修笑道:“下官何德何能,敢去評價長公主的駙馬爺?”
裴元修淡淡笑道:“我也不是讓你去評價他,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看他的。”
“這——”
這話,其實也實在是有些為難了吳彥秋,他沉思了許久,臉上笑容可掬的表情也漸漸的收斂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對裴元修道:“若公子說,天下沒有多少人敢去做皇帝陛下的妹夫,那麼在下想,劉大人,大概就是這唯一的一個吧。”
裴元修聽得眉間微微一挑,下意識的看了吳彥秋一眼。
而吳彥秋平靜的笑了笑。
他這話,說得含糊之極,但細想起來,這句話卻像是已經說盡了。
若天底下,還有一個人敢去娶身份地位都那麼特殊的裴元珍,只有他劉輕寒。
若天底下,還有一個人敢以那樣微妙的身份留在皇帝的身邊,也只有他劉輕寒。
他自入仕以來,就一直遊走在權力和生死的邊緣,彷彿一個人走在一條橫在懸崖上的細絲上,若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而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也只有他劉輕寒。
裴元修似乎也回想了一番,微笑著道:“吳大人這話說得淺,倒也是說透了。之前我與他在望江亭一敘,後來又在西川相逢,經歷了大小各樣變故,此人臨危不懼,逢變不驚,是個定海神針般的人物。若有有人能娶我那個皇妹,當得她的駙馬,大概還真的只有這位劉大人了。”
吳彥秋笑著點頭稱是。
“就希望,他能好好的,當穩這個駙馬。”說著,裴元修轉過頭來看著我,笑道:“青嬰,你說是嗎?”
我輕輕的笑了一下:“是啊。”
他看著我,看我只是微笑著,安靜的坐在那裡,對著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我感到他看我的目光停留了一下,似乎想要從我的臉上,我的眼神中尋索出什麼,但怎麼看,我都只是淡淡的,甚至連多餘的一個字都沒有說,似乎也看不出什麼來,他又看了我一眼,便轉過頭去。
我穩坐在那裡,幾個‘侍’從上來給我和韓若詩、韓子桐奉茶,我拿起來輕輕的喝了一口,誰知茶水太燙了,我也沒注意,那一大口吞嚥下去,卻不知火燒火燎的,喝到什麼地方去了。
裴元修還在和吳彥秋閒談,說著這樁天下人矚目的婚事,他突然問道:“不知喜事定在哪一天。”
這些事應該都是寫在喜帖裡的,但他的喜帖卻是擺在桌上,那杯熱茶的旁邊,而剛剛他的手放在桌上,衣袖正好將喜帖擋住了。吳彥秋見此情景,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公事公辦的答道:“三日之後。”
“三日之後?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