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以前就是好的,只是被大家誤解了。她搞不懂,想弄清楚。雲青雪倒是沒什麼感觸,她從一開始就不信那些人說的,心想龍戰怎麼可能是那些人口中的那種人,這不太可能。
而卓青檸,似乎對這種事並不關心,或者說她對於龍戰以前是哪種人並不在乎,她只看現在。
不過看到大家都十分關注這個問題,她也偏頭看了過來。龍戰對這個問題並不感到意外,原本他是想隱藏的,想學著原主的秉性行事。
但這的確是太為難他了,而他的演技又一般,所以乾脆就不演了。至於這些人會不會懷疑,他也不在乎。
大不了到時候隨便扯個慌,然後背上行囊,獨自離去就是。只是現在是這幾個人問,他覺得可以隨便說說。
龍戰微微笑了笑,
“以前是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混賬,許多惡事,壞事‘我’都做過,這沒什麼好爭辯的。至於為什麼現在變了,我也不太清楚,如果非要給個理由的話,我想應該是問心有愧吧。”雲青雨:“問心有愧?”龍戰點頭,
“其實就是一種生活狀態,我最想要的狀態,就是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最好都要做到無悔,無愧。每當我回首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我那時候做的沒錯,即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那樣做,我不覺得愧對別人,也不會愧對自己。”卓青檸點頭,
“順應本心,遵從本性,道家的無為心境。”雲青雨問道:“道家的無為不是什麼都不做嗎?”卓青檸搖頭,
“道家的無為並非是什麼都不做,而是在大環境下,遵從規律運轉。”孟晚琳也說道:“無為乃順天之時,隨地之性,因人之心。不在法外,存乎道也。也是讓人順從本心,遵從天理。”雲青雨連連點頭。
龍戰笑問道:“你懂了?”雲青雨誠懇道:“完全不懂。”孟晚琳正要解釋,雲青雪突然說道:“這是不是說無為應當順應,不宜逆反。”卓青檸搖頭,
“未必,順應要看順應什麼,逆反也要看逆反什麼。如果世俗順常,但有悖倫理,也是不該順應的,如果世俗無常,卻暗合大道,則也不該逆反的。”雲青雨問道:“能不能通俗點說?”龍戰回答道:“她的意思就是,一件事如果古往今來都是這樣,人們習以為常了,但它其實錯的,那就不該順應。而一件事,看似無常,不按常理,但它偏偏卻是時代的必須,那就是對的,我們不該反對它。簡單來說,就是一直如此,便是對的?竟然這樣,難道又是錯的?”雲青雨癟癟嘴道:“哪有這樣的事?”龍戰好像想到了什麼,喃喃道:“很多事都是這樣。”卓青檸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麼,皺眉說道:“你不會是在抱怨我們仙人吧?”龍戰輕哼一聲,
“我哪敢啊?”卓青檸道:“你少來,我還不知道你。不過你想的其實也沒錯,山上人的確是自視甚高,而且對你們起的作用也不大,你們還對我們敬若神明。”
“我絕對對你們敬若神明也無可厚非,但關鍵是,你們不該沒個神明樣。”龍戰有些憤憤地說道:“人間的賦稅,絕大部分都是被你們拿走了的,那些大山大河,凡是靈氣濃郁之地,也盡歸你們所有。你們享盡世間一切敬意,擁有無上殊榮,所有人都對你們下跪,頂禮膜拜,可是你們就是不幹人事。下游都成了水澤之國,那麼多百姓流離失所,你們竟然視若無睹,讓那條蛟龍在陽江裡整整攪了七八天。你知道蘇城離那些地區多遠嗎?近的一百里,遠的幾百裡,但還是有很多人逃難來了蘇城。為什麼?因為下游沒地了,他們不得已才來這麼遠。要是你們能早點出手,早一刻屠殺那條蛟龍,事情都不會這樣,也不會死那麼多人了……”卓青檸知道龍戰不是在衝她發火,他只是在衝著她的
“仙人”身份發洩。所以她也不反駁什麼,事實上也無法反駁。她也覺得這事荒唐,按理說,有蛟龍作亂,山上的仙門早該發現了才是,不該等到七八天後才出手。
而且,現在那蛟龍沒作亂,是不是被山上仙門斬殺了還兩說。最怕的是,這件事山上仙門知道,但不願管。
這不是沒可能,因為龍戰說的沒錯,山上人視山下人為螻蟻。一群螞蟻死了,有誰會在乎?
一個方陽雲來到滿是凡人的地方,都敢睥睨蒼生,更何況那些境界更高的人呢。
修仙,很大一部分都是修心,而這修心,又有剝除人性的過程。一個被剝除了人性的仙人,是很難對人有憐憫之心的。
這也是為何,山上人看世間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淡漠。因為他們已經
“修心”了,而這一過程使得他們很難如人一般地看待人,或者說萬物。
龍戰說了一會兒,最後重重嘆息一聲,
“唉,說到底也是我們自己太弱小了,要是我們每個人都很強,就不用指望你們了。”他說完這句話後,就雙手抱著後腦勺,身體後仰,看向其他地方了,連吃東西的閒心也沒了。
見他如此,其餘幾人也沒了興致,都有些悶悶不樂。卓青檸倒是有胃口,但她手腳不便,無法自己取肉,又無奈又可憐。
……另一邊。龍翰海書房內,馮泉把這幾日龍戰做的事都告訴了他,又把剛才龍戰說的話,也一字不落地給他說了。
龍翰海沉吟片刻,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馮泉點頭。龍翰海撥出一口氣,
“看來讖語真的要實現,去把賒刀人給的那把刀拿來。”馮泉領命,立刻去到庫房,然後開啟裡面一個小暗格,從裡面取出一個古樸的長方形匣子。
他回到書房,把匣子遞給龍翰海。龍翰海望著匣子,用手在上面輕輕撫摸,回想起了那個賒刀人曾對他說的話。
“你說那賒刀人讖語中的人會是羨兒嗎?”作為一年前一同見過那位賒刀人的馮泉沉吟片刻,最後也只是給了個模糊答案,
“不好說。不過三少爺的確與往日不同了,至於是不是真的有帝王命,目前還不敢肯定。”一年前,有位賒刀人來龍府,說要賒一把刀給龍家,並告訴龍翰海,說天象有變時,龍家將出帝王。
至於那位帝王會是誰,賒刀人沒說。此前,龍翰海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大孫子龍宜然,但這些日子,他細細琢磨,覺得很可能是龍戰。
至於緣由,他一時也說不上來,總是覺得如今的龍戰,好像有一股非凡的氣質,令人嚮往。
當然,他也不太肯定,所以想問問馮泉。如果那位身懷帝王之名的人,真是龍戰,那麼賒刀人給的這把刀,他就要給龍戰了,如果不是,他還是會留給大孫子龍宜然。
因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目前龍宜然都比龍戰要強一百倍。可能唯一差了點的,就是龍宜然目前不在龍家。
所以,一時龍翰海也拿不定主意,顯得有些猶豫。馮泉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老爺,聽那賒刀人說,這把刀並不是一般的刀,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拔得出來。三少爺是不是那個人,把刀給他試試不就行了?”龍翰海搖頭道:“給他拔過,他拔不出來,而且還被震傷了,事後連拔過刀他都忘了。”馮泉道:“此一時彼一時,如果說此前三少爺不太像身懷帝王之命的人,但現在就未必了。或許可以試試?”龍翰海手指在劍匣上敲了敲,認真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