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安想了想說道:“我聽說西南的一個叢林村落有個古怪的風俗,那裡的人會把村裡德高望重的老人分而食之,以獲得老人的遺澤。這個風俗傳承了上千年,一直沿襲至今。
不過後來大寧有位醫生去那裡後發現,那個村落裡很多人都患有一種疾病,這種病會讓他們發狂發瘋,渾身顫抖,用不了幾個月就會死去。
而得病的原因,就是因為那些人吃了死人的肉,尤其是吃過腦髓的人,最為嚴重。
那位醫生了解病情後,立即告知那個村的村長,讓他們改掉這個習俗,而那村長卻說,這習俗已有上千年了,規矩如此,哪能隨便更改。
於是繼續保留這個習俗,哪怕村裡有越來越多的人得病死去,他也依舊不改。”
說到這裡,李靜安看向歌橈,問道:“老師,請問你怎麼看這個村長?”
歌橈又不是蠢人,哪能聽不明白李靜安說這個故事的意思。
他臉色稍緩,說道:“你說的那個村子叫基牙村,而那個醫生,叫尹新竹,是我們學宮藥道部老師。
這個故事,是她帶回來的。”
李靜安側目,沒想到自己聽村裡擺龍門陣聽來的小故事,竟是真的,而且故事的主角還活著,還在自己這個學宮,這……不是巧了嗎。
他笑了笑說道:“那老師是贊同那位村長,還是贊同尹老師?”
選擇已經擺出來了,如果歌橈贊同那位村長,就是贊同他自己,李靜安自然無話可說,你非要固執己見,非要繼續錯下去,那還能說什麼。
但若是贊同尹老師,那就是說他自己錯了,學宮律規錯了,就不能懲罰李靜安,因為錯的東西,沒必要遵守,哪怕是千年以來的習俗,更別提學宮律規這種東西了。
歌橈看著桌上那本厚重的宮規書冊,眉頭緊皺,久久不言。
他哪能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哪會不知道自己不佔理,但……學宮律規是他親手製定了,而且一直嚴格執行多年,如果就這麼宣佈說它錯了,他心裡實在難以邁過那道坎。
而且,一旦承認了,那他的威嚴,他一直以來維持的公正‘正確’形象,豈不是全要倒塌。
他不願意!
看到他這般為難,李靜安知道需要推他一把了,便又開口道:“這屋子幹嘛非要黑一半,白一半?全弄成黑的或者白的不好嗎?幹嘛非要裝成黑白分明的樣子?”
他把那個“裝”字咬得極重,中間還故意略微停頓了一下。
歌橈猛然抬起頭,怒目看著李靜安。
他哪聽不出李靜安話裡的譏諷意思,他把房子裝修成這樣,就是為了提醒自己要黑白分明,不失偏駁,卻不想這事竟然被李靜安拿來嘲諷自己。
但……
他默了默,最終說道:“行了,你沒錯,不用受罰,你走吧。”
鄭玉和祁彤二人一聽急了,但兩人又迫於歌橈的威嚴,不敢說話。
李靜安聽到他不用受罰後,聳了聳肩,好像理所應當如此。不過他也沒有離開,而是將背上的大布袋直接放到了牆角,然後靠在大布袋坐了下去,好像路邊的乞丐。
歌橈瞪大眼睛,喝問道:“你在幹嘛?”
李靜安道:“我怕報復,不敢出這個門,只能先住在這裡了。”
歌橈說道:“誰會報復你?”說完,就意識到自己這問題有些廢話了,還能有誰,不就是眼前這二人麼。
鄭玉和祁彤都是身軀一顫,鄭玉更是立刻說道:“我沒這樣想,我不敢。”
李靜安好笑道:“你都敢在報到處光明正大對我出手了,還有什麼不敢。”
鄭玉轉頭怒目而視。
李靜安指著他立刻說道:“你看你看,現在就面露兇光了,在這裡你都敢這樣,那出去了還得了,不得直接殺了我啊。”他縮了縮身子,貼牆根更緊了,“不行,我不能出去,我就住在這裡了。”
鄭玉咬牙切齒,“你血口噴人,我……”
見李靜安直接捂住了耳朵,不聽他說,只得轉頭對歌橈說道:“歌老師,我沒打算報復,你不要信他的鬼話。我可以發誓,絕不報復他。”
李靜安滿臉不屑,“切,你這種人發的誓誰會相信?”
鄭玉指著他道:“你……”忍住怒氣,問道:“那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