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梓見夏槿無動於衷,心裡頓時竄起一團無名火,走到飄窗前,“嗖”的一聲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瞬間灑滿房間,照在夏槿被凌亂的長髮遮蓋住的臉上,夏梓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將那一頭亂髮拔順,受不了強光刺激,夏槿趕緊去用被子矇頭,卻被夏梓一把無情扯下,長長睫毛下,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夏父夏母也悄悄站在門口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夏梓看著姐姐這個樣子,是既心疼又難過,他輕嘆一聲,坐在了床沿上。
“姐,你這個態度就是自私,你知道在你沉睡的這兩年,躺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動,爸媽有多傷心麼?淚早已哭幹,你起來看看媽的黑頭髮還有幾根?你就忍心再讓她難過?再看咱爸,雖說平時話少,你看他前幾年還多年輕,這兩年頭髮幾乎全白,真成老頭了,要我說啊!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讓家人看著心疼,純屬傻瓜行為,有本事就起來好好吃飯,把自己氣色養好,收拾得體體面面,弟弟我陪你去他公司討個說法。”
語氣雖然很低沉,但句句扎心,夏梓看見夏槿緊閉的雙眼分明有淚花在閃爍,睫毛不停擅抖,他知道他的話起作用了。
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來說這番話,沒想到話剛說完不到兩分鐘,床上的人有了反應,竟輕輕掀開被子,試圖坐起來,卻因無力又重重地倒下去,夏母趕緊過來幫忙將夏槿扶起來,夏父也微笑著趕緊圍過來。
夏槿一臉蒼白,乾枯的雙唇起了一層皮,像碎玻璃渣一樣歪歪斜斜地豎起來,艱難地嚥了口口水,用微弱而乾澀的聲音說:“爸,媽,對不起您們二老!槿兒錯了!”
夏梓趕緊遞上水杯,喂夏槿喝了一口。
多日來不哭不鬧像具蠟像的夏槿終於鼻頭一酸,眼圈一紅,大滴的眼淚“吧嗒、吧嗒”掉個不停。
“爸媽沒事,你想通就好!”看著虛弱的女兒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夏母一陣心酸,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真往下滾。
“梓兒,你說的對,我這樣確實太自私了,快給我端粥來,我要吃飯。”夏槿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夏梓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堅定,他知道姐姐想通了。
“好咧,這就對了!我盛粥去。”夏梓飛快地跑進廚房,偷偷擦掉眼裡湧出的淚。
夏母也趕緊擦乾眼淚,從夏梓手中剛接過粥,正準備喂夏槿,一滴淚沒忍住掉進了碗裡。
“我的槿兒好懂事,媽去給你重新盛一碗來。”夏母像個孩子似的,突然就開心起來。
吃過粥後,夏槿有了些力氣,微笑著對父母還有弟弟說:“爸,媽,還有梓兒,這兩年讓你們辛苦了!以後別再為我擔心,我不會做傻事了。梓兒,一會兒找個大箱子來,幫我將房間收拾一下,把那些不該留的,統統封存起來。”
“好,我馬上就來收拾,等你好點後,我們去他公司找他去!”夏槿彷彿又看到了紫楓。
“不,我也想通了,他從一開始就沒告訴我實情,這都三年了,我甚至連他的家在哪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手機號,可是有什麼用呢!手機卡一扔,真的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了。這件事本來就是個陰謀,為這樣的人傷心不值得,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做再多的挽留都是徒勞。從今往後,決不再提關於這個人的半個字,大家也都不要提。”夏槿平靜的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好,只要我的槿兒好好的,比什麼都好!”聽夏槿這樣一番話,夏母覺得她是想通了,徹底放棄了,也稍稍放心了些。
夏梓說幹就幹,馬上找來紙箱,動手將書桌上的照片,日記本,小禮物一古腦全都裝進了箱子裡,因為姐姐戀愛過程他幾乎全程參與,知道哪些與趙逸軒有關,而夏槿也一直沒有抬頭看一眼,當表面的東西都收完後,夏梓知道抽屜裡還有,必須得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便說道:“姐,這抽屜裡也有吧!”
夏槿沉默片刻,眼睛望著自己腳尖聲音低沉地說:“你們先出去。。抽屜裡我自己來吧!”
“唉喲!一定是害怕我知道了你藏鑰匙的秘密基地!好吧,我們出去。”夏梓拉著父母走出去並關上門。
夏槿在櫃子背後摸出了鑰匙,自己動手將抽屜裡的賀卡都放進了紙箱,唯獨將那張手繪的賀卡,悄悄放在了床單下面。
然後迅速開啟房門,把門外的夏梓嚇了一大跳,尷尬地說:“我只是擔心你摔倒了。。”眼睛瞥見抽屜半開著,鑰匙插在上面還在輕晃。
夏槿露出個難看的笑容,接著拿了衣服去洗澡。
抽屜裡已經空空如也,看著紙箱上面一些散落的卡面,夏梓用膠帶將紙箱封上,放進了儲藏間。
浴室裡,噴淋裡熱水嘩嘩從頭傾瀉而下,夏槿閉著眼睛,淚水也在臉上蜿蜒成河,那些心愛之物封存起來有多難,看著它們,會不會減輕一點對你的想念呢?可是夏梓的話如鋼針一般紮在心頭,我不能將父母棄之不顧,不能再讓他們為我傷心,他們為我華髮早生操碎了心,是的,我不能再這麼自私,逸軒,從此後,我只能把你放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