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昏昏欲睡的楚歡歡正撐著頭小雞啄米,門外傳來一眾人疾行的腳步聲,那聲音急促中又顯得頗有規律。
“哐哐哐——”
院子外面響起一陣銅鑼敲打的聲音,震得整個楚府都熱鬧了起來。
“哎呦.......”楚歡歡猛的放下手,頭卻不小心磕了一下桌子:“天都還沒亮,哪個不長眼的在外面敲鑼打鼓。”
楚蕭一腳將書房的門踹開,手上還拎著銅鑼,冷漠的看著楚歡歡。
“你小子......二哥早啊......”楚歡歡話鋒一轉,差點就露餡了。
“哼,帶她去洗漱,免得誤了進宮的時辰。”楚蕭玩味的又敲了一下手中的銅鑼,震得楚歡歡捂住了耳朵。
她甚至懷疑,她在穹山無故滾落山崖,是楚蕭在背後下的黑手。這真的是傳聞中楚府最受寵的六小姐嗎?為什麼她這麼慘?不待她多想,就被侍女拉去換了一身衣衫。
鵝黃窄袖衫裙,頭髮被梳成了兩個小圓環,用紅繩流蘇裝點了一下,看上去倒真像個小宮女了。楚歡歡覺得這身可比府裡的廣袖衫舒服多了,至少能跑能跳。小廝早早就候在門外,手上的包裹便是她的行李。
眾人擁簇著一路到了楚府大門,林徽穿上了誥命夫人的裝束,端莊貴氣。楚蕭則一身黑紫色的窄袖穿金絲的打扮,冷冷的神情冷冷的臉,好像天生就跟她楚歡歡不對盤。
“你說你造什麼孽,非要修那勞什子的仙,以後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林徽看見一身宮女裝的楚歡歡,終於忍不住埋怨起來,臉上梨花帶雨惹人憐。
“三弟也在流雲宗,屆時照拂一二,等她玩鬧一兩年,再接她下山便是。”楚蕭貼心的給林徽遞上手帕。
“你整日挖苦你妹妹,早知便不讓你開商行,渾身沾了那商人的臭氣。”林徽推開楚蕭的手帕,埋怨道。
“娘,再不進宮,就要誤時辰了。”楚歡歡笨拙的轉移話題,是她想修仙嗎?她不想修仙啊!
能躺平,誰想卷?
“你啊!”林徽點了點楚歡歡的額頭,又道:“進了流雲宗,雜役的身份可由不得你胡鬧,若是......若是實在難熬,便讓你三哥送你下山,知道了嗎?”
“我曉得的。”楚歡歡應下,既來之則安之。
馬車咕嚕咕嚕的走著,楚歡歡的心也跟水桶似的七上八下。她暗自捏了一下手指,發現昨天晚上刮傷的傷口還在,看來並不是自己夢魘。可是那人......不對,那鬼去哪兒了?
早上兵荒馬亂加上楚蕭就在旁邊監督她,她只來得及把《龍門十八式》交代小廝放進行李裡,卻沒空去找那隻鬼。還有那個牛皮卷,她巡視了書房一圈,也沒再見到,還特意讓下人幫她找,卻怎麼也找不到。
大炎宮橫跨兩域,東至魯陽,西接商遼,傳說當初立國時曾有仙人潑下神酒,由此幻化成氿江環繞大炎宮外,護佑大炎千秋萬代。大炎宮字面上聽著是宮殿群,實則其中不乏山川獵場,廟宇樓臺,藥田神泉。
得益她有個太傅爹,還有個公主娘,馬車直接進了宮門,免了她徒步之苦。一路上,林徽絮絮叨叨的跟楚歡歡叮囑了許多。其中不乏宮闈秘聞,看來林徽是真的對這個女兒上心,三番五次的上書讓她的皇帝弟弟對楚歡歡照拂一二。
“徽賢公主,請隨老奴來。”接車的是個中年太監,看上去慈眉善目,聲音也沒有拉得老長。
楚歡歡沒敢四處打量,但眼前樓閣顯然已經超過她對古建築的理解。宮殿的挑高起碼十五米,光雕花就得有她一人高,如此巨大的建築很顯然不符合她所理解的任何朝代。
異世界嘛,可以理解的。
“勞煩公公了。”林徽頷首。
“徽姐姐回來了?朕可是等了許久,不必多禮。”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清脆帶著少年氣,其中透露著幾分急切,聽聲音是個年齡不大的少年郎。林徽走在前頭,執意要行禮,楚歡歡規矩的跟著要下跪。卻被兩邊的宮女扶了起來,迎面而來的少年步履帶風,瞧著意氣風發。
“徽姐姐,你跟朕客氣什麼?歡歡也來了。”少年帝王親暱的拉著林徽,看著很是依賴這位長姐。
“裴之,你都多大了?”林徽拍拍林裴之的手,不贊成他的舉動。
“朕能有多大?朕年紀與歡歡相當罷了。”林裴之笑意盈盈,清俊的臉上還帶著稚氣。
“裴之,歡歡這段時日就拜託你照看一二,她性子頑劣,要是犯了什麼事,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為難於她。”林徽情真意切,著實捨不得這一個女兒。
“哪裡的話,歡歡是朕的外甥女,宮中有何人敢對她不敬?”林裴之少年天子,說話卻很是有一套。
“陳立,歡歡的事宜可安排妥當?”林裴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