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震驚了。
安琪欲言又止,死死盯住我。
“康榕,你如果因為昨天……”安琪斟酌著開口。
他沒說完,我就打斷他:“不是因為昨天……也不是因為感激你。”
安琪笑了起來。可他的臉又立馬晴轉多雲,變得鬱鬱寡歡。
他伸出的欲要搭上我的肩膀的手生硬地停在半空。他緊鎖眉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安琪說,“康榕,你不用說這種話。我請你陪我去觀星臺、答應你想辦法揭發那個人,都是因為我想這麼做。我不是為了讓你有壓力,更不是想讓你因為愧疚……”
要不是這個位置不夠偏僻,我一定會堵住安琪嘰裡呱啦不知所云的,漂亮的薄唇。
可惜我還是不敢。
老實說,安琪說的我都相信。
他的話也讓我更愧疚、更感激。可也讓我更喜歡他。
我很清楚我為什麼會說這種肉麻的話。儘管安琪常常能看透我,這一次,他卻看錯了。
大概是察覺我的失落,安琪又住口噤聲。
我們沉默著走出校園。一路上我時不時回頭看他;他臉色說不出的怪異,好像一隻將要解體的鬧鐘。
校園門口人群熙熙攘攘,多是成群結隊的同齡人。
寬闊馬路的對面,我一眼就看見了安琪的父親——他的車窗半開,他本人的氣質與座駕的豪華十分顯眼,與周邊的喧囂格格不入。
安琪的父親朝我們笑了一下,安琪的表情這才鬆弛下來。
到了那輛每位男生都會豔羨的車旁,安琪開啟後座車門,讓我入座。我以為他會坐在副駕駛。不過我坐下後,他也跟著坐到了我邊上。
“安叔叔好。”我一面系安全帶,一面向安琪爸爸打招呼。
“上次沒有做好自我介紹,不好意思。”他和氣地糾正我,“我不姓安,我姓趙。”
“別看我,我沒有姓。”安琪語氣輕鬆地插了一句,“對了,你千萬別喊我爸趙叔叔趙教授什麼的。叫他趙天師,或者趙神棍哈。”
“呃……”這是什麼情況?安琪不姓安?怎麼會有人沒有姓氏?還有什麼是天師神棍?
“觀星臺有點遠,”安琪不理會我疑惑的眼神,“你睡一覺也可以。”
就在前一刻,我才發現安琪的家庭是如此奇怪——這個時候的我又怎麼可能睡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