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次藥,早上喝了一回,下午的時候就已經能喂藥了,但海棠硬是給拖到了晚上。這次茴香小童倒是懂事兒的退了出去。海棠喂好了藥,又就著茶壺給自己灌了大半的濃茶,這才把嘴巴里那苦到發麻的藥味兒給沖淡了些。
茴香把空碗收走的時候,不捨的問她:“王妃你一會兒就要回去了麼?”
她點頭,“嗯,要回去了。”
“非得要今晚走麼?可是你來時穿的是香巧的衣服,現在離開的話也只能穿著這一身。但是現在都是晚上了……這大晚上的從王府裡頭出去個丫鬟……總叫人懷疑……”茴香巴巴的看著她,帶著點兒乞求,“要麼王妃再待兩天?如若不然,明天一早再回去?”
海棠望著床榻上的尹澤,良久才點了頭。“好。”
茴香一下子就高興起來,“王妃下午只隨便吃了兩口,現在餓不餓?要麼奴婢去給王妃弄點兒燕窩粥?還是王妃想要嚐嚐糕點?罷了罷了,奴婢還是都拿過來吧,王妃喜歡吃哪個就吃哪個。”
“嗯。”
又過了良久,她才遲遲開口回答。剛說完這一句她才察覺茴香早已經退下去,而她也不知道在這裡愣了多久了。
小片刻之後茴香拿了糕點和燕窩粥回來,海棠讓她把東西先放下,又讓她親去打了盆溫水過來,之後就把小丫頭給攆了出去。
關上房門,海棠仔仔細細小小心心的給尹澤渾身都擦了一遍,傷口處尤為輕柔認真。弄好了之後,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了。
她讓茴香進來收了水盆,這才得空來到桌邊,嚐了兩口燕窩粥。粥早就涼了,味道大打折扣,她便推開,又只吃了一小塊糕點。
“以前有時候看王妃和小王爺活活就是對冤家,現在再看王妃與小王爺,又覺得以前都值了。”茴香忍不住的勸著:“王妃,你真的還要回國相府麼?既然你放不下小王爺,那就留下來啊。承王府裡沒了主子,二殿下也不能一直在咱們府上待著,現在你才是承王府里正正經經的主子啊。”
海棠神情一滯。
“我不回去不行的。”
茴香知道自己勸不動她,便也不再說了,只是勸著她早點兒休息。等茴香退下去之後,海棠又在那坐了一會兒。她雙眼望著遠處,顯然已經出神到了別的地方。過了許久她才稍稍有了反應,又挪著步子來到尹澤床榻邊,默默的望著他。
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清晨茴香進來伺候的時候,屋裡頭早沒了海棠的身影。照著海棠先前與香巧說好的,她來到陳妹家與香巧把衣服換回來,香巧回了承王府,而她回了國相府。
翻牆,進院,有著藝秀做掩護,海棠絲毫不擔心。但當她從後窗進了房間,瞧見站在屋裡把玩著那一塊血玉的霍椋時,她整個人都憋了一口氣,兩耳一陣轟鳴,消停之後就只能聽見自己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跳聲了。
“回來了?”
“嗯。”她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那塊血玉上收回來,努力的讓自己那張臉看起來與往常一樣。
“承小王爺怎麼樣了?”
霍椋輕描淡寫的語氣徹底讓海棠僵在了原地。她眼底掠過滔天的怒火,幾乎想都沒想的就提拳朝著霍椋打了過去。
突然,有人從外間閃身進來,一把利劍隔開海棠,護在霍椋身前。海棠暗暗心驚,霍椋這是早有準備!
“霍曦華,我是你的父親!”
“他是我丈夫!”海棠怒聲質問:“我不管你們朝堂上是如何爭鬥,不管你跟五皇子錢貴妃這麼勾結,但你為什麼要殺他!”
霍椋單手負在身後,另外一隻手上依舊把玩著那一枚血玉。“道不同,留著也什麼意義。”
“道不同,人家也沒說要把你殺了!”海棠怒道至極,“霍椋,你好好做的你國相爺不行麼?你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得到的已經足夠多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該是誰繼承皇位就是誰繼承皇位,這是皇上的事,與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把五皇子推向皇位,他還能允你一個太上皇的位置……”
海棠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的望著面前的人,心裡頭已經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了。
“是,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相爺,更是百姓口中的土皇帝。但我的權利之上還有權利,土皇帝終究不是真皇帝。我已經做了這麼多年的國相,已經膩了。我霍椋這輩子,也想要試試坐擁天下的感覺。”
“你瘋了!”海棠張了張口,卻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來。
“你說我瘋了,那我就是瘋了吧。”霍椋輕笑,“待我登基之後,你就是公主。這天下間你喜歡什麼我就給你什麼,你……”
海棠順起手邊的東西,看都沒看一眼就朝著霍椋狠狠扔了過去。擋在霍椋跟前的親信將東西隔開,東西碎在地上,海棠才想起這是她前幾天讓藝秀準備的花瓶,正想著在梅花落了之前趕緊去剪兩枝來插上,現在梅花還沒剪,花瓶倒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