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一事,尹澤抬頭看了一圈,終於找到了被藝秀放在床榻上的那一匹玄青色的料子。他微抬了下巴,“那衣裳你儘快做好,開春就能穿了。”
海棠順著望過去,這才瞧見放在自己床上的料子。她倒是想起藝秀為了托住陳妹選了一匹料子,但這料子自己穿著又不合適,幹什麼要送到自己屋裡來?
“研磨!”
這次尹澤直接往她腦門上敲了一筆,海棠醒過神來,竟還真的就給他研起了磨。尹澤這才露出滿意,臉渾身的冷然氣息也緩和了不少。
海棠再低頭看去時,尹澤畫中已經有了輪廓。畫中的女子與她一樣的髮飾,一樣研磨的動作,她站在桌邊,空白的臉上還未細描過五官神情……
畫還未完成,海棠又把目光從畫中移到尹澤的身上。從前看尹澤要麼就是玩世不恭,要麼就是為傅香婉沉痛為傅卿卿擔心,而現在他這一副認真的樣子,是海棠從未見過的。
認真起來的尹澤,竟這麼好看。
海棠都看痴了。
尹澤側眸望去,恰巧就瞥見了她這一副模樣,心神一動,把筆從她的衣裙上收過來,細細描繪著畫中女子的臉。好一會兒了海棠才紅著臉的把目光收回來,再低頭看畫時,畫中的女子已經有了神情動作,正是……正是她剛剛偷看尹澤那個樣子……
“你,你怎麼瞎畫!”
尹澤抬起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畫。“我哪兒瞎畫了?”
海棠支支吾吾。“這根本就不像。”
他柔著語氣,“還沒畫完,畫完就像了。”
因他這一句話,海棠越發好奇期待了。怕自己心事被身邊人窺探,她乾脆就低頭專心研磨,不時的又抬眼偷看兩下。殊不知,她的小心思尹澤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成了。”
尹澤放下筆,故意把紙拿起來,背朝著海棠那邊,吹著畫上還未乾透的磨漬。海棠墊著腳探著頭的偷看了兩眼,只能瞧見自己那一半,根本就看不見另外一半。她有些懊悔,自己剛剛就不該低頭,研什麼磨,他讓研磨就研磨?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沒出息了!
“給我看看。”
尹澤假裝聽不見,依舊在那端著畫,裝模作樣的吹兩下。海棠輕哼,“大概是拿不出手。承小王爺不讓看就不看了,姑奶奶我不稀罕。”
她轉身走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淺淺的抿著。尹澤轉過身,滿意的把畫鋪在書桌上。
“真不看?”
不見她過來,尹澤又稍稍提高了些聲音。“那我就帶回承王府了。”
話音剛落海棠就衝了過來,抬手捂著他的嘴巴。“你不能小聲點兒?你不在乎自己名聲,我還在乎呢!”
她的餘光往畫上瞥了一眼,終於瞧見了剛剛看不見的那一面。她的另外一面有位公子,手裡抬著筆,正在低頭作畫,從發冠到衣服佩飾,哪怕是他腰間繫著的四喜人,都細緻到了極點。畫中人微微側著頭,眼神亦是看向身邊的女子……
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偷看他?
海棠的臉又熱了起來,心裡像是揣了幾隻兔子,都要竄出來了。轉念一想,她又自嘲起來。自己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也嫁了人,也有過孩子……
“走。”
尹澤不由分說的又拉起了她,徑直就要朝外走。海棠穩住腳步,“你又要帶我去哪兒?”
“還沒撫琴跳舞呢。你這也沒琴,走,回承王府。”
海棠都被他氣笑了。“尹澤你夠了!”她甩開那隻手,說:“傅子辰瞎說的,我哪兒有跟他撫琴跳舞。”
“瞎說的?”尹澤將信將疑,“那你剛剛也承認了?”
她笑著解釋,“我那是……”
話還沒說完,尹澤又逼過來,“那他還下廚給你煮麵吃?”
海棠正要開口,他又再把身體壓近她,一身氣勢壓得她心中惴惴。“那你吃沒吃?”
“……吃了。”
尹澤眼裡的怒火蹭的就起來了。“你吃了?”
海棠突然來了興趣,她把自己貼上去,紅唇幾乎就印在他的下巴上。“小王爺這是吃醋了?”
話音剛落,尹澤就緊扣住海棠的胳膊,海棠甚至都來不及反抗,只有一聲驚呼被門外的藝秀給聽見了。藝秀心頭一跳,推門進去卻不見任何人影,見了桌上的畫像又重重的嘆息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