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這一身根本就比不得夏侯關靜那一身華麗的異族舞衣,可偏偏,她就用這一身簡單的舞衣吸引住了宴上所有人的目光。
尹澤握著酒杯的手指驟然一緊,目光灼烈。
傅子辰心口一緊,根本就挪不開自己的目光。
海棠走到樂師跟前,輕聲交代著什麼。傅子辰倏然清醒,他收回目光,掩不住唇邊的笑意,請奏說:“不如承王妃這一曲,就由傅某來奏。”
尹澤臉色頓時冷沉下來。
“好啊,那就麻煩傅公子了。”
海棠不管尹澤的臉色,含笑應了下來。夏侯關靜一直都在看著尹澤的臉色,見他如此,適時開口說:“上次邀承小王爺,承小王爺也拒了我,今日承小王爺就不能再拒我了吧?”
尹澤抬眸,第一次對夏侯關靜淺露笑意。“自然可以。”
海棠心口一窒,臉上又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她徑直走到傅子辰跟前,跟他說了自己要舞的曲子。尹澤臉色更加難看,手裡緊捏著酒杯已經有了細微的破裂聲。
眾人不是看不出來其中貓膩,私下裡唏噓一陣。
傅子辰借了一把琴,剛調好了音色,海棠就已經跳了起來。明明還沒有樂聲,但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自帶著樂曲。傅子辰也不慌,輕撥琴絃,悅耳的琴音搭配著她的舞步,時而流綿如水,時而輕柔如雲,時而俏皮,時而又安靜。
簡直絕了。
琴音漸漸小了下來,她下匐的動作也越來越低。所有人都在遺憾這一舞就要這麼結束的時候,傅子辰的琴音突然高昂起來,海棠突然起身跳起。她本來就有武功底子,藉著輕功能比一般的舞者更加輕盈,幾乎已經到了半空。動作間她拿下發間的月季,將花瓣碎在手心裡,再輕輕吹散下去。
白色紅梅繡花鞋落地時,樂曲終了,她纖柔的手掌正好接住了最後一片花瓣。
所有人都愣住片刻,直到有人都爆發出一聲驚呼,大家這才回過神,拍手叫好。
傅子辰心情盪漾,雖停了彈奏,但他的指尖依舊還在微微顫著。他望著海棠的目光灼灼毫不掩飾,根本就不在乎這是個什麼場合。
因為從遇到海棠起,她總能給傅子辰太多驚喜。
海棠根本就沒去看他,更沒有去看過尹澤一眼。她當著大家的面,把掌心裡託著的那片花瓣丟入口中,嚼了兩下,就這麼嚥了下去。
傅子辰沒忍住的輕笑一聲,在安靜的宮宴上顯得有些突兀。
宴上突然一聲快意的大笑,眾人尋聲望去,見皇帝笑得快懷,也都忍不住多的跟著笑了起來。
“承王妃這一舞確實好。可朕明明記得,上一次你的舞遠遠沒有這一次的好。這是為何?”
一直默不作聲的老承王爺突然開了口,説:“老臣這兒媳婦慣會給人驚喜。”
那就是說,上次與壹國公主比武是海棠藏拙了?那後來傳出來的那些關於海棠丟了東元臉面的話,是有人故意潑水了?
錢貴妃適時添話,“承王妃這一舞實在精彩,臣妾都不想再看別的了。”
皇帝頗為贊同的點了頭,就是皇后也是如此。
宴上這番景象,誰還想得起後頭還有個等著跳舞的壹國公主。
此番羞辱讓夏侯關靜彷彿被人打了一耳光,她臉色鐵青,舞袖下的兩隻拳頭握得死死。
“呀!承小王爺你的手!”
伺候在尹澤身邊的宮女突然驚撥出聲,眾人這才看見,原來尹澤竟硬生生的捏碎了酒杯,刺破了掌心。
看著他掌心裡的鮮血,海棠心口一窒,下意識的要走過去。夏侯關靜比她快一步,心疼又焦慮的讓宮女去請太醫。
海棠的一雙眼睛瞬間黯淡下來,她藉著要回去換衣裳的藉口,欠了欠身,走了。
尹澤扔了掌心裡的碎酒杯,也跟著走了。
皇后突然想起一事,“剛剛承王妃那一舞,不就是當年國相夫人跳的那一支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