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孃的這三個字讓海棠再次有了殺她的心,她強忍著對她的殺意,磨著後牙槽,質問她:“這些年我只看見你跟我大哥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許秀娘打斷了海棠的話,仰頭大笑了起來。“我被掠上玉峰山前,爹疼孃親,還有感情極好,即將要過門的未婚夫婿。我本可以安安穩穩的嫁人過日子,可你大哥偏偏將我掠上山。我當時才十六歲,天真浪漫,他卻把我毀了!”
許秀娘捶著胸口,一步步逼向海棠,聲音越發尖銳。“我被掠上山五六年,未婚夫婿報官無門被打死在府衙門口,爹孃拖著重病死去,所有親戚都不敢與我相認。我恨他入骨,你還說我跟他情投意合?你到底是哪隻眼睛看見我跟他情投意合?”
海棠被她逼問的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再她又一次逼問下,海棠才喃喃開了口。“他將你掠上山不假,可他這五六年都把你寵上了天,不捨得你乾重活,你要什麼他都依著你,你想吃的想穿的,想喝的想要的他都緊著最好的給你……”
“我只想要回家!我只想要我爹孃!只想要我的未婚夫婿!我只想要回到五六年前的日子!”許秀娘帶著哭腔大聲的喊叫起來,嚇得海棠都愣那了。見海棠不動,她更是發了瘋的捶打著海棠。海棠沒躲,身上臉上硬生生的捱了她好幾下。
門外的尹澤再聽不下去,大步走過來將海棠拽進自己懷裡,守在門外的人隨著他進來,將許秀娘狠狠的摁在地上,隔開了她的瘋狂。
海棠急了眼,推開尹澤,衝上去對著那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放開我嫂子!”
地上的許秀娘突然哭笑起來,“靳子松讓我下毒,我又把毒藥換成了失去內力的藥。沒想到他們這麼沒用,區區幾個官兵都防不住。是我乾的,都是我乾的,我害了他們,是我害死了他們……我只想要回家,我只想要爹孃。”
說到後面,許秀孃的聲音越來越小,接著就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海棠怔在那裡,雙腳彷彿生了根,灌了泥。她垂在兩側的雙拳緊緊握住,因為用力而有些顫抖。
尹澤走過去,涼涼看著許秀娘,“你想要如何處置她?”
海棠低著頭,不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張了張口,聲音沙啞,“放她走。”
她倉惶的想要藥逃離,剛往外走了兩步的她很清楚的聽見許秀娘說:“海棠,嫂子沒白疼你。”
她不敢再停留,生怕又會聽見些什麼。一直走到巷子裡的青石板路上,她才停了下來。尹澤撤回了守在這裡的人,走到她跟前來。
“你當真想好了?”
海棠如鯁在喉。她依舊很恨,只是在聽了許秀娘那些話後心裡又突然生出了許多歉疚。終是他們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終是他們把人家逼成了這樣。可許秀娘終究還是沒捨得直接下毒,而只是抱著能有人活下來的僥倖。
說到底,許秀娘她心裡還是有大哥的。
“小王爺。”有人上前,得了準後才如實回稟。“她撞牆自盡了。”
海棠心口一窒,一陣風似的跑回了屋裡,卻又只是杵在門口,不進去。尹澤個頭比她高,越過她的身體,一眼就看見了外屋裡裝的頭破血流倒趴在牆根腳的許秀娘。
他下意識的去看海棠,見她呆滯著神情,喘息卻明顯比剛才要大很多。尹澤明白,她是在壓抑著情緒。
“海棠……”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眨眼間,她的身體竟無力的癱軟下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尹澤彎腰扶她,被她毫不留情的推開。“滾。”
他皺了皺眉,剛帶著自己的人退到外頭巷子裡,緊著就聽見了她的哭聲。哭聲從隱忍到肆意,聽得他連連皺眉。
不過一會兒哭聲就停了下來,海棠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身上還沾著一些血腥。
“我記得她家在玉峰山外屋裡的一個鎮子裡,你幫我葬了她吧。”
尹澤點頭應下,“好。”
尹澤帶著她走出巷子,小童對她身上的血腥視而不見,等兩人上了馬車之後,又按著尹澤的吩咐駕著馬車回了王府。
下了馬車,海棠先一步進了王府,小童在身後小聲嘀咕。“果真是山匪出身,人都殺的麻木了。”
尹澤沉下臉,抬手在小童後腦勺上敲了一下。“再說這樣的話,我就把你丟去餵狗。”
小童縮著腦袋揉著後腦勺,“我又沒說錯。”
“她沒殺過人。”停了停,尹澤又說:“以後這樣的話當著她的面不能說,私底下更是不能說。”
海棠早已走進去,似乎根本就沒聽見小童的話,但尹澤還是看見了她微微停頓的步子。
尹澤過去的時候,茴香正貼著房門一臉焦急的聽著裡頭的動靜。等尹澤來到跟前她才慌忙退回了原來的位置,規規矩矩的站著。
“王妃呢?”
茴香指了指裡頭,“回來後就把奴婢們趕了出來,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
尹澤抬手推了推,房門已經被海棠從裡頭插上了門栓。他皺著眉,把茴香叫到旁邊。“裡面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