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此時站在一間書房內,對面的書架上,擺了許多書卷,空氣之中,隱隱飄蕩的淡淡芬芳,令得他忍不住輕吸了吸鼻子。
這是史含煙的書房,她的飲食起居,基本都是在這裡。
書房中的陳設很簡樸,除了書卷之外,並沒有多餘的裝飾物,這讓得林宗自在了不少。
“林宗,在這裡我得向你說聲抱歉,先前邀請澹臺雅之時,我真的不知道你與她之間曾有婚約,更不知道祝家藉助她身後紫蘭軒之威,強行將你們林家一部分兵器經營權爭奪過去之事。”
史含煙輕握了握纖手,有些內疚,也有些惱火。
事到如今,她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澹臺雅答應前來百草峰講述劍道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借此凌辱林宗一番。
林宗的資質是不盡人意,但終歸是她百草峰的弟子,居然跑上門來凌辱她的弟子,真是豈有此理!
“老師,無需內疚,其實我根本不在意。”
林宗搖了搖頭:“澹臺雅與祝師兄今日的表現,在我看來,不過是兩隻跳樑小醜而已,我何須與兩隻跳樑小醜計較?”
史含煙不禁愣住,一時間怔坐在了那裡,那望向林宗的目光中,很明顯的湧現著駭然之色,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竟是擁有如此心境嗎?
澹臺雅與祝元打著講述劍道之名,特意跑到百草峰來那般凌辱他,他竟然……完全不在意。
這份心境,試問這世上,有幾人能擁有?
然而,它卻出現在了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身上。
史含煙滿心的驚駭,目光有些閃爍不定,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他的資質廢得史無前例,但偏偏卻擁有一份如此至高的心境,看來,上天果然是公平的,關閉上了他的一扇門,卻給他開啟了另一扇門。
只是可惜,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倘若這少年的資質,稍微好上一些,就憑他這份心境,將來就只怕會前途無量。
想起自己方才的惱怒,史含煙臉頰不禁微微一熱,螓首輕搖,自嘲一笑:“這麼說來,為師還不如你了。”
“老師,您要是這麼說,我只怕就要翹尾巴了。”少年揉了揉眉心,笑了笑道。
這臭小子!
史含煙哭笑不得,不過少年的這句戲言,倒是令得她心情好了不少,沉吟一下,臉上已經浮現起一抹興趣,說道:“不說這個了。先前我聽你說,劍,應隨心,我對此很好奇,你跟為師詳細說說‘劍應隨心’這四個字看看。”
“老師,這其實只是我的突然感覺,不好詳說啊。”
少年搖了搖頭,他知道一個人作畫的時候,必須心中寧靜,手中筆隨心,作出來的畫,才能活靈活現,富有生機。
所以,他覺得劍者手中的劍,與畫者手中的筆,應該是一樣的,筆隨心,劍,自然也應該隨心。
史含煙的興趣,又濃了幾分,臉上已經浮現起了一抹笑意:“這不叫突然感覺,叫頓悟,你就順著你的這個頓悟思索下去……嗯,你若不知道怎麼做,那你就現在靜下心來,然後想象你是一位劍者,手中執著一柄劍,你的前面,站著一名強敵,而你必須用你手中的長劍,殺死他,否則,他就會殺死你。”
“好。”
少年點頭,他每天都有作畫的習慣,要做到心中寧靜很容易,當即他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按照史含煙的話去想象。
“等一下。”
史含煙卻突然說道,少年只得睜開眼睛,只見史含煙起身,將牆壁上掛著的一柄長劍取了下來,嘩啦一聲將長劍從劍鞘中抽出,一股隱隱的冷意,頓時便是充斥著整個書房。
“你用我這柄劍。”史含煙將那長劍,遞到少年的手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