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片靜悄悄,竟是無人對皇后的這番話做出回應,秦雲頤是不屑接,賢妃是自恃身份,不肯做皇后的捧哏,至於其他人,對陛下尚有期待,感懷自身,如今後宮七個人,都患不均,等人多了,輪到自己又有多少。
江素玉有些不悅,還是宋妃先反應過來,“那自然是好,宮裡多了姐妹,大家也能更熱鬧些。”
“是啊。”江素玉說,“只盼這裡面有幾個有福的,伺奉陛下就能生下龍子,那真是祖宗保佑。”
第一次選秀不是小事,齊樅汶得去跟皇后商議一下,就著人來榮華宮通知一聲,他去地泰宮了,讓她不要等他。
人沒過來,還讓人按點送膳過來,韓海利一臉陪笑。“陛下讓奴才伺候娘娘用膳,回去後陛下還要問的呢。”
秦雲頤用了半碗飯就不用了,“讓膳房送些點心過來,睡前如果餓了就吃一兩塊。”
秦雲頤挑出來的十個人已經當用了,一半入殿伺候,一半在殿外伺候,兩個嬤嬤都在殿內,秦雲頤不叫,也不上前來,更不會來給她說什麼規矩,這點識相很是讓人滿意,秦雲頤也就給足了她們臉面。
原來宮裡的人出去了一半,餘下的一半以為自己終於能留下了,攢足了勁表現,就期待等哪一天能到殿內去伺候。
秦雲頤慢慢走到後院,不去花園,上了後殿二樓,已經照她說的都改了,四邊窗戶卸下來,只掛著竹簾擋著日頭,上面桌凳,矮塌都有,用小巧屏風把不同坐具隔開,卻都不高,坐下不會打擾到視線。
宮女捧了果盞,茶盤上來,茶盤上是一整套茶具,小爐裡燃著烏欖炭,她們奉上東西后就下去,在樓梯處候命,秦雲頤單杯小盞的使著茶藝,臉上是漫不經心。
“除賢妃娘娘外,後宮的每個娘娘都朝榮華宮使了銀子,甚至太后,麗太妃,也使人盯著榮華宮呢。”妙安在秦雲頤身後說這這些天收到的投誠訊息。“有些還故意攀扯,不說實話,還好奴婢機靈,故意跟她們說,XX可不是這麼說的,她說你收的是另一個的錢。”
“她們就互相攀扯起來,說的更多,兩相比較下,應該是真的。”
“麗太妃?”秦雲頤問,“她還能蹦躂?”
“麗太妃現在住在玉壽宮後殿,雖然太后現在勢強,但是麗太妃多年在宮中的積累也不是吃素的。”
“何況,雖然三王,五王被圈禁了起來,但五王的長子被先帝封為郡王,陛下登基來多有優容,太妃也不是全無依仗。”
“不蹦躂,等到郡王成年,陛下或許還能放她出宮,骨肉團圓,若是還想在陛下的後宮興風作浪,只怕是陛下要早日送她下去陪伴先帝了。”秦雲頤說。陛下生母早逝,養母在他即將成年出宮時也沒了,陛下對太后太妃們可沒什麼香火情。
“聽說麗太妃的族侄女,也會參加這次的選秀。”妙安說。
“宮女連這個都知道?”秦雲頤疑惑。
“不是宮女,是李嬤嬤,她的老姐妹如今正是教秀女規矩的管事嬤嬤。”妙安說,“李嬤嬤說,雖然她是從玉壽宮來的,但是陛下登基前,她從未在太后跟前伺候過。”
秦雲頤把泡好的茶倒掉,“叫她上來吧。”
為著娘娘接見,李嬤嬤這幾日都做好準備,頭髮梳的油光水滑一絲不苟,衣服也是新作的,這宮裡體面的嬤嬤,首飾會帶的多些,但是李嬤嬤不敢託大,除了制式首飾外,一概多餘的都沒有。
聽到宮女來傳娘娘請嬤嬤過去,她撫摸一下衣襬,就上前去了。
“老奴給貴妃娘娘請安。”李嬤嬤雙手交叉在膝蓋上,半跪向秦雲頤請安。
“聽說嬤嬤的姐妹,在教導秀女禮儀。”秦雲頤也不叫起,開門見山問道。
“是,老奴與她是同鄉,同是至德三十二年進宮,她入內司一路成了管教嬤嬤,老奴則進後宮伺候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在先帝駕崩後傷心難忍,在孝期隨先帝而去,老奴就落在了玉壽宮。”
“淑太妃無子,卻有一個公主,如今年方十二,嬤嬤如何不去伺候公主,全了一番舊主情誼。若是擔心太后那邊,大可不必,本宮自會幫你圓場。”秦雲頤問,“至德三十二年至今,也有十五年了。”
李嬤嬤額角滲出細微的汗珠,不知是因為保持行禮姿勢難熬,還是因為秦雲頤的問題,“太妃娘娘,自先帝駕崩後,一顆心全放在七公主身上,但,但,太后辱人太甚,太妃眼看不能看顧公主,便想用身死來獲得陛下對七公主的垂憐。”李嬤嬤用正常回稟的語速音調說著秘幸,妙安在後不禁打了個寒顫。
“公主身邊的嬤嬤和宮女都是自小培養,忠心能幹,老奴就算去了,也沒有多餘的作用,不如留在後宮,若得新主子喜歡,也能偶爾照看舊主之子,全了主僕一場的情分。”
“嬤嬤倒是個機敏不失情義的人。”秦雲頤說,彷彿才看見李嬤嬤還在行禮,“妙安,還不去扶嬤嬤起來。”
李嬤嬤起身後才覺得這五月的風吹來也是涼颼颼的。
“嬤嬤坐。”
李嬤嬤謝恩後只敢坐住小小一部分凳子,秦雲頤泡了一杯茶讓妙安送過去給她,慌得李嬤嬤趕緊站起來,“老奴不敢。”
“嬤嬤便接著吧,我們也常喝娘娘泡的茶。”妙安笑說,“你若不接,可不是辜負了娘娘一片心意。”
李嬤嬤誠惶誠恐的接過,只敢虛空碰一碰杯子,不敢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