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就進來吧。”齊樅汶細心勾勒畫紙上裙襬的花紋,“晚上去落英宮。”
“是。”韓興說。
“你先別走。”齊樅汶說,“朕問你,姚嬪有孕,榮華宮裡送東西過去了嗎?”
“送了。”韓興說。
齊樅汶收筆皺眉,“是哪個多嘴的跑到行宮去跟貴妃說的?”
“這?”韓興小心道,“這姚嬪有孕是喜事,自然有人去向娘娘道喜。”
“姚嬪有孕與她何干,說是去道喜,就是去添堵的。”齊樅汶輕哼,“你今天親自去行宮一趟,內司不是新造了一批首飾,送過去讓她挑選,還有新上的瓜果,對了,宮裡是不是還養著一幫小戲子,都送過去,免得娘娘在行宮也沒個消遣,每天獨坐度日。”
“娘娘那是想陛下了。”韓興說,“陛下不在,娘娘看什麼都沒趣味。”
齊樅汶嘆氣。“她就是如此,讓朕怎麼能放心的下。”
被誤以為是因為陛下不在才沒興致的秦雲頤,依舊是半躺在榻上,看著外面的風景,像是在想什麼,
其實什麼都沒想。
“娘娘。”妙平說,“清溪她們說從前也學過彈琴唱歌,想來給娘娘解悶呢。”
“張嬤嬤已經調教好了她們?”秦雲頤卻問起其他。
“清溪,暮雨,張嬤嬤說已經可以跟著奴婢當值,曲蝶,如錦,點梅如今在樓下練習細緻的打掃,語夢,憐卿,拂花還在一樓掃地擦柱子。”妙平見娘娘沒有叫她們獻藝的意思,就如實回話說。
“掃地擦柱子需要學這麼久嗎?”秦雲頤問。
“張嬤嬤也是想打磨她們的性子。”妙平說,“這要當好宮女,裡面也有很多學問呢。”
秦雲頤失笑。
妙平看她的臉色,“娘娘,你為什麼要挑選了她們呀,這秀女中也有其他好的,娘娘就不怕她們掛念舊主嗎?”
“不過是被人從江南採買來的,有什麼舊主?”秦雲頤說,“廣平侯打的好主意,但不管他們選的是什麼樣的天仙,陛下只要知道她們來路不正,決計是一根手指頭都不會碰的。”
“咱們陛下可不是個好色的人。”
如果漂亮的宮女都有成為陛下女人的可能,那麼選一些陛下根本不會碰的美人伺候,豈不是永絕後患。
“可奴婢打量著她們中間還有人不死心呢。”妙平說。
“這進了宮的女人,誰會輕易死心?”秦雲頤說,“她們不死心,有人會教她們死心。”
“娘娘,韓總管來了。”清溪在簾外垂首輕道,她是比較識時務的,其實自小教導她們的媽媽第一句話說的也是要會看臉色,要隨機應變,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見成為后妃無望,已經決定好好做一名宮女,但是張嬤嬤跟她們說的越多,她就越害怕。
這後宮就像一個會吃人的怪獸。
她只能依附貴妃,貴妃讓她們活她們就能活,貴妃讓她們死,她們就只能死,這是張嬤嬤的原話。語夢還是不以為意,在她看來,貴妃只是長得好看些的女人,運氣好早些跟了陛下有了情誼,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她們不是全無機會。
但是清溪沒來由的篤定,這個來了行宮也只在樓上發呆和去玉泉宮鳧水的女人,不是個簡單的能被人取代的漂亮女人。
於是她愈恭敬。
韓興是彎著腰一溜小跑的進來的打個千,“小的給貴妃娘娘請安。”
“這麼熱的天,你怎麼來了?”秦雲頤說,“坐吧,清溪,去給韓總管端盞梅子湯來。”
“謝貴妃娘娘。”韓興虛虛坐住繡凳一角,“陛下讓小的來看望娘娘,在行宮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多謝陛下掛念。”秦雲頤說,“陛下在宮中一切可好?”
“陛下也很好。”韓興說,“只是想娘娘的緊。”
“我也想陛下。”秦雲頤輕笑。
“小的一定會轉告陛下。”韓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