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零露在外面的面色蒼白一片,如水雙眸裡一抹絕望。白衣女子接下來的話語更是讓納蘭零幾乎站不住腳。
“我能得到的資訊,暗家一定也能得到,所以你那個所謂的夫君與死人有什麼分別?暗家是皇室,是宗門,這種有辱臉面的事情一定會全力遮蓋的,就算是你的生死,若不是看在我的份上也早就被抹殺了,更何況是罪魁禍首?”
納蘭零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嘴裡夢囈一般喃喃道:“他還沒死!”
白衣女子臉色再變,如納蘭零一般慘白,手指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你的心丹真的……我原本還以為你是不甘願暗厲這個人而找的託詞……想不到你是真的與一個凡夫俗子,一個潑皮無賴訂了終生……你,你怎麼如此糊塗?”
身為納蘭族人,白衣女子自然知道失了心丹的女子可以冥冥中感知夫君狀態,甚至於燕三身死,納蘭零也會神魂重創。納蘭零於白衣女子亦師亦女,又是親小姨,所謂愛之深責之切,這一真相的打擊實是讓白衣女子傷透了心。
納蘭零卻慘然一笑,笑聲暗啞難聽,有著說不出的絕望悲憤,倔強執拗,道:“夫為潑皮無賴,生死傾刻,妻為無鹽醜婦,即將奔赴殺場,倒也絕配!只是小姨此言還過早,我那夫君自淤泥起,也甘於平凡,但若逼迫太盛,就是天上飛的龍鳳又有何懼?若是燕三早夭,納蘭零認命自隨他而去,若是有朝一日乘風而起,這片天地怕是還留他不住!納蘭零拜別!!”
白衣女子一怔,納蘭零已經只留下一個遠去的寂寥背影,風姿綽約間,白衣女子只覺得看到了某些倔強的故人,眼中一酸,突兀流下淚來,嘴裡喃喃呼道:“姐姐……零兒容顏像你,脾氣卻隨了姐夫,一般的頑固,一般的驕傲,你們把她託付給我……現在我……我又能怎麼辦?”
哭號淵中,燕三走在冥虎山底,他沒有使用如意千幻,一個人憑空消失反而會讓人警覺,尤其是自己此時已經處於那幾雙不乏惡意的目光之下。
生命元氣出乎意料的好用,不光是對於身體的強健,對於靈元和魂元皆有溫養的功效,現在燕三就感覺像是在溫水裡泡過,渾身暖融融的舒服。生命元氣脫胎於木元,卻遠高於木元,已經不屬於燕三已知的元氣範圍,更像是一種萬能的元氣。
燕三的元氣經過浪淘沙百般淬鍊早已精純化晶,而再經過生命元氣的滋養,就像是鋒利的刀劍抹了一層清油,顯出一股活潑潑的靈動來,這對於三階修士尤為重要。
三階元氣可離體,有了這份靈動,燕三的元氣將更為詭譎難測。就好像別人用石頭砍樹只能砸,而燕三用的則是刀劍,不光能砍剁,只要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在樹上繡出花來。
在燕三的體內,那片原本應該是氣海如今群星璀璨之地,一個星雲漩渦鮮活地旋轉,像是一簇閃亮的火,其餘六個龍捲則明顯暗淡。靈脩二階凝元,此時燕三已有明悟,七團龍捲盡數化為漩渦就是凝元大成之時。
對於此,燕三隻能聽天由命,沒玩崩就是賺的。別人凝元一個晶核,他是七團龍捲不說,現在還二次變化,鬼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
冥虎頂一縷天光照下,每天只有兩個時辰,卻是哭號六層最奢侈的時光。只有在這個時間,在並不是每天都那麼明媚的天光之下,才能讓人感到自己還存在世間,這裡只是一處絕地,而不是真的地獄。
這給人以渺小卻真實的希望。
這兒坐著四個人,懶洋洋地在天光之下像是四個行將入土的老人。更遠的地方,火鬼焰娘,笑老人哭童子,連同巨大如山的力虎捲縮在外圍稀薄的天光裡也是一臉享受。
一抹陽光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實力的提升,卻是地位身份的證明,在陽光下,他們膨脹得好似帝王,沐浴天光,傲視眾生。
“咦,那小子終於出現了!”幽幽蠍微微睜開眼睛,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火魔眼睛一亮,旋即懶懶閉上,道:“能在你遍佈的蠍眼面前玩失蹤,這小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燈,我倒是看好他能上得山頂來。”
幽幽蠍眼波一轉,道:“要不打個賭,那小子不過三階,我們幾個不出手的話,我賭他在龍虎會前到不了冥虎榜十強。大家今年都還有一個月虎穴的時間,火魔你更是有三個月,不如玩玩?”
“既然你要玩,我自然陪你,就賭你那一個月!”火魔財大氣粗地道。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金剛虎和墓碑兩位都聽見了,我也不怕你賴賬!”幽幽蠍笑逐言開,立即斷了火魔的後路。
如此爽快,火魔頓時一愣,平時幽幽蠍斤斤計較,盡顯精明女人本色,如此反常,頓時讓火魔心中咯噔一下。
金剛虎難得地嗤笑了一聲,像是兩塊鐵突兀急劇摩擦了一下,尖銳難聞,道:“玩火的,這次你可失算了,你道我們座下都有門徒,這隻毒蠍子長袖善舞,會沒有拿得出手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