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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最大的財富

又過了半天,終於看到人工雕琢的大片怪異的建築群,東區到了。

跟西區如出一轍,這兒的建築大多就著山崖巨石,巨樹山洞,草草修飾就成了居住地,地勢也選得極好,依著看不到邊際的山崖,易守難攻。

跟西區不同的是,燕三敏銳地發覺東區一些異常,怎麼說呢?人依舊是人,有火光有聲音,但是總感覺缺少了些什麼,直到轎子抬入老不死的老巢內,燕三終於找到一個詞形容:缺乏生氣!

看起來毫無異樣的東區顯得有些死氣沉沉,人人面上極少表情,沒有多少情緒,如果不是燕三親眼見到他們互相買賣交易,幾乎以為都是一群活死人。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探究的時刻,燕三的感知跟隨著轎子蔓延,走進了老不死的老窩。

老不死的巢穴在崖壁上的山洞之內,曲折迂迴走了盞茶功夫才到,洞中又出來一個女子,樣子比紅蜂綠蝶端莊得多,眉宇間多了一股煞氣,著紫色衣裳,也是珠圓玉潤一個少婦,隔了老遠盈盈跪倒,脆生生地道:『弟子紫蜈拜見師傅!可要小紫伺候著?』

燕三皺皺眉頭,老不死的肉身此時缺乏靈魂入駐,形如痴呆,若不是還有一口氣吊著,跟死人也沒有什麼兩樣,而烏鴉此時『攝魂』不可打斷,心念一動,拉著痴呆老人的手伸出轎外隨意揮了揮,又縮回轎子。

紅蜂嗤嗤一笑,道:『師姐你免了吧,師尊此時可沒空餵你這個浪蹄子,少來這套!』

綠蝶也道:『師尊這趟順利,倒是師尊不在,這東區可有什麼異動?』

紫蜈眉眼間厲色一閃而過,對兩個師妹拿腔作勢十分嫉恨,想來是一路上得了老不死恩寵,這會兒尾巴翹上了天,但對綠蝶所問又不得不答:『一切安好,東區都在師尊掌控之下,所有人丟魂落魄,又哪能鬧什麼亂子?倒是師尊一路辛苦,徒兒早點服侍您歇下吧!』

『想得美!』紅蜂綠蝶異口同聲唾道,紅蜂一張嘴又狠又快,接著罵道:『要陪也是我們陪,哪裡輪得到你?我們一路陪同師尊千辛萬苦,吃了多少苦頭,你待在家裡一動沒動就想吃現成的,哪有這個道理!?』

綠蝶也罵:『也不瞧瞧你那樣兒,七老八十了還賣弄風騷,給誰看呢?若不是師尊瞧得起你,早丟到浪人窩裡當母豬去了!』

紫蜈頓時變了臉色,抬起頭來斥道:『你們兩個好到哪裡?師傅收留你們前一個是娼僚窩的賤貨,一個是剋死了三個老公的毒婦,論起年紀,怕是跟我也差不多大小吧?』

紅蜂綠蝶瘡疤被揭,惱羞成怒,嘴裡汙言穢語,真正的潑婦罵街,一場大戰眼看就要升級為武鬥。燕三頭大如鬥,依他的脾氣,怕是一人一頓耳光抽過去再說,此時聽得腦袋嗡嗡作響,大喝一聲,道:

『都給老子閉嘴!烏鴉已經睡了,現在都給我滾,五個呼吸之內還有人敢在此吵鬧,明天即刻練成傀儡!五……』

三女鴉雀無聲,片刻後紫蜈尖叫道:『轎子裡還有人?是誰?還是個男人?……』

紅蜂綠蝶對望一眼,戲謔地看著紫蜈,巴不得她最好掀開簾子去看。紫蜈臉色數變,終究不敢上去冒犯,轎子裡已經傳出燕三低沉的聲音:『四!』

紅蜂綠蝶立即軟聲道:『師尊,徒兒告退,明日再來侍奉!』轉身就走。

紅蝶眼珠一轉,也道別一聲,追趕上紅蜂綠蝶,轉眼走得一個不剩,唯有兩個黃僵木頭似的抬著轎子,動也不動,不遠處還傳來紅蝶低聲話語:『兩位師妹等我一等,剛才是師姐不對……轎子裡到底是什麼人,跟師姐說說,明日師姐送你們一人一頭紅毛僵……』

燕三感知四周再無人影,總算清淨了下來,這片刻功夫直覺得比鬥場上打一場還累。他不會控屍之法,一路上兩頭黃毛殭屍都是烏鴉轉由紅蜂指揮,到了巢穴口也不得其門而入,只好呆坐在轎子中。

魂海中烏鴉的『攝魂』已經到了最後關頭,老不死的魂體已經痴痴呆呆,想來不久就可以完事。燕三也不打擾,順手從老不死衣襟上摘下一個芥子袋,檢視起來。

老不死身為東區大佬,芥子袋這種東西還是有的,燕三元氣一探,首先把內裡堆在一角的元晶轉到虎印空間內,那是他拼命贏來的賭注,可不能便宜了烏鴉。

再看下去,燕三暗暗咂舌,老不死身家真可謂豐厚,除卻並不比燕三那一堆少的元晶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法器,足夠武裝一支百人隊伍,林林總總像垃圾一般堆積,更有一顆彷彿被血浸透的骨書,一枚西瓜大小,表面遍佈暗紅血絲的蛋,還有各式各樣的施法材料:符籙、大缸鮮血、白慘慘的頭骨和一具黃銅一般的屍體。可能整個東區怕是有大半財富都彙集在這老不死手裡了。

燕三對法器毫無興趣,小地方出來的思維,首先把那大堆元晶劃了大半出來,湊夠千萬元晶,把自己的虎印空間填滿大半,亮光閃閃堆疊在一起,看著賞心悅目。

符籙鮮血之類燕三皺眉跳過,這種東西就是送給他也不要。倒是那具黃銅屍體有些怪異。燕三將之取出,青布小轎立即往下一沉,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

這小轎看著土裡土氣,實際上卻是一件法器,內裡空間比表面上看起來大了三倍不止,甚至還有一張床鋪,想來是老不死平日裡方便外出同幾個『徒弟』胡天胡地。那青布小簾也有講究,可以隔絕氣息聲音,不到四階根本查探不到內裡絲毫動靜。

平日裡就算是裝一頭牛進去也是等閒,此時黃銅屍體一擺出來,竟壓得法器都不堪重負,可見這屍體之重。燕三幾乎以為是一具黃銅所鑄的實心銅人,但入手一摸一捏,雖然又艱又澀,卻有明顯的肌肉韌性,這確實是一具屍體。此時不是探尋的時候,思慮片刻,燕三將之納入虎印空間之中。

這屍體如此沉重怪異,顯然也是老不死一件寶貝,與其便宜烏鴉,不如便宜自己。等有了老不死的記憶後,自然一切明瞭。

最後是那枚骨書,血沉沉的,燕三用血元靈元透入均不可得,透入魂元后方才豁然開朗,顯然是一枚魂書。

《骨肉秘典》,為鐵骨真人和筋肉頭陀所創,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魂修秘典。其中除卻魂訣之外,還記載了大量的魂術,多半殘忍惡毒,與骨骼肌肉相關,比如老白給燕三介紹過的魂術:血肉凌遲和骨血剝離均在其中,更記載了大量製造殭屍,培養惡鬼,控制傀儡的法門,燕三可以想見,若是一名魂修得到這個會變成怎樣一個殺人如麻的存在。魂修邪惡之名,果然不是蓋的。

儘管如此,燕三還是將之收入囊中。魂術再邪惡也只是刀,關鍵還要看持刀的人是善是惡。自從手上染上人血的那一刻起,燕三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掏心挖肺這種事情他都幹過,說是惡毒也不為過,既然如此,那麼魂修又有什麼好避諱的呢?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燕三不會輕易用這些手段,屠夫之心,屠的是豬狗,是豬狗不如的人,而不是無辜的人。

燕三正要從《骨肉秘典》中查詢黃銅屍體的秘密,心中一動,將骨書收入虎印手套,靈魂遁入魂海內。

『少主,老奴總算不負所望,成功抽離老不死的記憶!』烏鴉魂體倒還無恙,不過心力交瘁,將那團雞蛋大小的白色雲霧遞給燕三。

燕三主魂降下忘川,伸手接過那團白霧,問道:『如何檢視?』

烏鴉道:『用魂念探入即可,也可以直接融入魂體之中。』

燕三看了烏鴉一眼,道:『一身不容二魂,這是最基本的天地規則,豈可融入魂體?』

烏鴉的魂體腦門上青筋頓時一抽,依他的脾氣,換了其他人怕不是一個老大耳光過去,但面對燕三卻不敢造次,道:『這只是記憶,不是生魂,可以看做是一部骨書,記載了老不死一生亂七八糟的經歷,只是比骨書方便,融入魂體後等同你已經看過了這部骨書。』

卻不知這等生魂抽取完整記憶有多艱難,若是按烏鴉所說的第一種方法收集碎魂,記憶也是碎片,殘缺良多。而第二種方法所得記憶等同於平白多了一個人一生的閱歷,就算是縹緲界內那些大宗門的真傳弟子,親傳弟子都沒有這等待遇,只有那些血肉至親才會用這種手段快速催熟子女,所耗也是驚人。

首先,一條人命。還必須是有價值的人命,你找一個凡人抽取記憶有個毛用?必須是有修煉經驗的才有價值,修煉成就越高價值越高。其次,要有個高階魂修協助攝魂,所耗費魂晶以海量計。最後,反噬機率極大,反噬後果極重。兩魂對沖,稍有不慎就等於互相在魂魄上砍了一刀,輕則魂魄重創,重則主魂混亂,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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