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燕三身為老子的黑衣衛,老子沒發話,就算你老爹凌燭龍來了也要給個說法,你動他一下試試?當老子不敢殺你不成?』血火殺本來氣息虛弱,此時聽聞凌天言語,頓時跳將起來,一雙怪眼橫瞪著著凌天,身上血色又有復燃的趨勢,顯然一言不合就要開殺,麒麟郡王都不放在眼裡。
渾人犯渾,凌天只能乾瞪眼。血火殺的『大名』他早就聽過,此時在這叫天天不應的地方,自己毫無依仗,這渾人要是真動起手來,怕是真會被他弄死。
拓跋遼喘息了一陣緩了過來,此時也出面道:『本是你大唐家事,我不應插手。但現在還在天池之內,事關眾人生死,由不得你們胡來。燕三,你若夠膽,讓人元氣探查經絡身體,是否奪舍,一探便知。大唐大元各自推舉一名高手,唐景天你意下如何?』
唐景天不知是發呆還是思忖,片刻後道:『好!』
三階靈脩高手都可以透過身體接觸散佈自身元氣,血元除外。
血元只能在身體內部執行,可以理解成異化的血液,鼓盪之處短暫大幅度強化防禦和攻擊,但不能像靈元一般探出體外。
魂元又是例外,自一階就可離體,透過靈魂迴路盤轉,形成各種魂術。
三修各有所長,也各得其短。拓跋遼所言的靈元探體對於三階高手而言實際是一種非常兇險的行為,在三階高手手中等若將刀子探入體內,稍有異動靈元衝擊絞殺,隨時可以將對手重創,對於燕三這等初元境頃刻就是殺身之禍。
血火殺發起橫來,周身猛然再次燃起血焰,沉聲道:『我說了,誰敢動他?!』
拓跋遼冷哼一聲,身後阿龍阿虎的提了提雙彎月刀,蓄勢待發。熊王威嚴,何人敢觸?這邊血狂虎與血狂豹自然護著自己師弟,踏前一步盯著阿龍阿虎,意思不言而喻,『敢動我師弟,老子弄死你!』
眼見氣氛驟然變冷,燕三突兀開口,對血火殺道:『血四大人,無妨。若不如此,想來大家也不安心,來吧!』坦然伸出雙手,分別朝向拓跋遼和唐景天。
血火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吼道:『老子在幫你!你特麼盡會給我掉鏈子,說查就查,把老子的黑衣衛當成什麼了?』
燕三眼中閃過一絲溫暖,如此不管不顧地維護自己的人,儘管粗蠻了些,卻是真心為他好,口中卻輕笑道:『血四大人還是散了『燃血』吧,莫等下把自己燒成人幹……』
『你娘了個腿,爛泥扶不上牆!』血火殺頓時洩氣,臉色蒼白萎頓在地。此時他其實已經外強中乾,第一次『燃血』的虛弱還未過,此時為爭這一時之氣又二次燃血,說句不好聽的,即便不動手,再有盞茶時間血火殺就得自焚而死。就算此時散了『燃血』,沒有靈藥將養,半年之內無法跟人動手。
大元派出的人是阿龍,那個肌肉糾結,壯實如山的蠻子,跟血逆流諸人一樣,又一個靈體雙休。阿龍的手一搭上燕三,一股雄渾的靈元衝進燕三體內,在經脈內盤旋往返。眾人只見阿龍神情平靜,突兀臉色一變,猛地睜大雙眼,又過了片刻才緩緩收回搭在燕三手上的手,緩緩道:『無異常!』
『無異常你做一副驚訝的樣子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出來的?』凌天頓時察覺異常,冷聲質疑。
阿龍宛若未聞,只盯著拓跋遼。拓跋遼眼睛微微一眯,道:『講!』
阿龍轉過身,冷哼道:『我是驚訝於這位小兄弟的靈元好生純粹,小小年紀已經達到『大海無量』之境界,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比起某些虛有其表的草包不知高明多少!』
初元靈脩光以靈氣深厚而論分為四個層次:溪流、江河、湖泊、大海。絕大多數修士只能達到江河層次,初元階能靈元能達到湖泊層次以上,都被冠以『天才』之名。如凌天初元境時就是江河層級,而他大哥靈尊也不過達到湖泊層級。
凌天傻楞片刻,想不到一個元人侍衛也敢對自己冷嘲熱諷,一張臉掙得血紅,咬牙切齒道:『你說誰是草包?』
阿龍轉回拓跋遼身後站立,衝凌天殘忍一笑,道:『百里草木沒能殺了你,此時又因為主上吩咐不得自相殘殺,我才忍你到現在!你再挑釁試試,當我彎刀不利否?』
凌天頓時啞口無言,眼光看向拓跋遼。拓跋遼緩緩道:『大元兒郎,受不得半點折辱,就算是我也不能要求他們放下武者尊嚴。』意思是,你再多嘴,砍了就砍了,我約束不了。凌天臉上血色更重幾分,緋紅一片,宛若抹了胭脂,僵在原地。
大唐這邊派上來的人是血狂虎,探查了盞茶光景後也點點頭,道:『未被奪舍。』
唐景天正要說話,拓跋遼踏前一步道:『既然已經證明此子未被奪舍,先前商定的互不攻擊對他也有效,在這秘境內,若有人敢違背約定,暗下毒手,一律斬殺!』這是擺明了要保燕三了。
面對阿龍阿虎冷冷看來的目光,凌天敢怒不敢言,三跪九叩成為無法抹去的屈辱,至少在這秘境之內,凌天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洗脫嫌疑,燕三總算鬆了一口氣,走過去從曹猛手中接過血火殺,攙扶到陣碑下方坐下,此時天池已幹,靈水本就不是水液,而是液化的靈氣,此地靈元最是濃厚,正適合傷者調息。
慕容輕衣心頭還有諸多疑問,當下悄聲問道:『你是怎麼從烏奪天手下逃命的?』
燕三一笑,道:『他要奪舍我,卻不想慕容闊前輩早有後手,在其主魂內留下了神魂禁制,他的主魂和魂印匯合,奪舍最為虛弱時被神魂衝擊,真正的魂飛魄散了。』
這番話是燕三早就準備好了的,此時說出來跟真的一樣,理論上無懈可擊,意思是:命大啊,關鍵時刻烏奪天被慕容闊遺留的後手消滅,三哥我不但毫髮無傷,還泡了一回天池靈水,老天保佑,運氣真好……
而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燕三未被奪舍,而烏奪天……也還未死,或者說魂靈未滅。
烏奪天的主魂和魂印合二為一,前所未有的強大,困守六百五十年,此時的實力還超過當年,若有了肉身,烏奪天有信心在十年內踏破五階,成為魂仙。此時面對一個昏迷的三階體修,簡直就是量身訂做的極好肉身,當下衝入燕三魂海。
奪舍過程就是佔據魂海的過程,一般非魂修的修士魂海迷濛,連魂臺都沒有,卻存在靈魂壁壘。修為越高,靈魂壁壘越堅固,若與魂修同階,則要耗費老大力氣擊破靈魂壁壘,不過烏奪天此時正處於巔峰,有信心打破壁壘,狙殺燕三的主魂,完成奪舍。
哪隻一衝之下,烏奪天毫無阻礙進入了燕三的魂海之中,烏奪天也未細想,向燕三魂海內天光照射之處直撲,一路繞過重重黑玉般的石碑,心頭不免有些奇怪,常人魂海內都是一片空檔,抬頭再看天光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百米高臺,高臺上站立一位加冕的帝君,正居高臨下,臉帶笑意看著他,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那帝君如迷霧一般遮蔽面孔的冠冕分開,露出一張臉,雙眼狹長,自帶威嚴狠厲,不是燕三是誰?
『百米……魂臺!冠冕閻羅!……你到底是誰?』烏奪天大驚失色問道。他於魂修一道浸淫八百餘載,雖說『坐牢』坐了六百五十年不得寸進,放眼過去也算得上是一名魂修天才人物,而他肉身未毀之前,魂臺不過八十米,魂相還只凝聚到『判官』相,要知道烏奪天已經是四階修士,其中經歷的歲月積累不知凡幾,今日見了傳說中的至高魂臺,終極閻羅魂相,以為受了某位魂修高人矇騙,根本不願意相信是燕三本人。
燕三冠冕又遮擋住臉面,只能看到嘴唇漾起一個笑意,道:『烏奪天啊,烏奪天,你千算萬算,機關算盡,卻忘了我也是一個魂修,兩次破我『萬獸之眼』之術,還沒吸取教訓麼?』
『不可能,你只是一個初階魂修,連魂念都沒有,連傀儡術都不會,怎麼可能有如此魂相,如此魂臺?……』烏奪天猶自不信,喃喃道。
『誰說初階就不能凝聚百米魂臺,初階就不能凝聚閻羅魂相?坐井觀天,也罷,今日讓你死心,你看看這是什麼?』萬獸閻羅袍袖一展,魂臺上衝起兩條巨大墨色長龍,糾結半空,凝成四個大字:『萬念俱滅!』
烏奪天一見,脫口而出:『萬念俱滅,你解開了歸元子的密藏?你得了萬念俱滅魂經?……難怪,難怪!當年歸元子與我同一時代,卻早早衝破五階,聽說將其修煉心得放入一部骨書內,留在莽葬紅塵之中,輾轉千百載,卻無人解開其中奧秘,想不到今日卻被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