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一套近身纏鬥技法,剛才雷昌不是放水,而是根本沒辦法發力……』
『你也看出來了?我看這小子也是個體修,估計等階還不低,要不根本壓制不住雷昌,血火殺果然是留了手的。』
『知道底細就好了,雖然有點實力,畢竟經驗淺薄,你瞧他那臉色,打贏了還在那發抖,都嚇懵了。』
『下一場我去吧!嘿嘿,贏了春狩令給大家發紅包!』
『沙阿大就是講究,好,第二場就你上吧,贏得乾脆點,我下你重注,剛才輸了我十晶,這次我要連本帶利全板回來!』
燕三站在場中,臉色蒼白,眼眶中似乎還有淚光轉動,茫然無措地看著血火殺,似乎不明白怎麼就贏了,如此無助,惶恐,雙腿還不時抖動一下,血火殺暗自傳音:『天才!真尼瑪天才,我差點都信了,繼續,繼續裝……』
至於那些哀嚎打假拳的元修則直接被無視,自有『看出端倪』的高階修士會給他們講解,雖然也錯得離譜。開玩笑,能弄死清風明月宗真傳弟子的人,怎麼可能連一個二階體修都幹不過?血火殺適時敲響破鑼,大喊:『第二場開始,下注的趕緊,一賠五了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下場的準備!』
沙阿大是個靈脩,純的。純到什麼地步呢?純到了連基本的肉身強化都放棄了,一般來說普通靈訣也有一定的強化身體作用,只是沒有體修那麼專注明顯。而放棄了強化肉身的沙阿大收穫也是大大的,剛剛初入三階已經能夠靈元外放了,一般的三階靈脩最多隻能使用靈元暗勁,要接觸身體才能將暗勁打到對方體內。
沙阿大走純靈道路,一手『奪命風沙刃』出神入化,靈元裹挾普通物品就能像飛刀一樣傷人,穿透、割裂能力極強,只比法器略遜一籌,遠端攻擊,對付略顯笨拙的體修真是作弊一樣的快感。
下注完畢,這次紅了眼的可就多了,桌上的元晶山比第一局大了一倍不止,有心得體會、自以為掌握了『關鍵點』的元修們不會放過這筆意外之財。
第二聲鑼響,燕三還在害怕發楞,沙阿大下場毫不含糊,雙手連揚,一連串的金屬薄鐵片切割空氣,呼嘯向燕三飛去,與鄧飛玉的飛星不同,這些薄鐵片上閃著淡淡青光,尖銳鋒利得像要割裂前方的一切。燕三左右連閃,上竄下跳,但鐵片何其快速,不過幾個呼吸,燕三身上已經帶血。周圍熟知沙阿大的圍觀元修早有準備,不知從哪兒搞來幾塊巨大的鐵板,門板也似,擋住飛往人群的鐵片。
現場的情形是這樣的,鐵片一飛,眾人腦袋就往鐵板後一縮,聽到鐵片奪奪奪地扎入鐵板,燕三身後的圍觀者又一個個悍不畏死的探出頭來觀望,動作齊刷刷地整齊劃一,還夾雜著齊聲的驚歎,蔚為壯觀。
『絲……』這是看得燕三身上飆血,幫燕三呼痛。
『喲……』這是躲避飛鐵怕被誤傷。
『奪奪……』這是鐵片扎入鐵板,鏗然作響。
『哎喲……我草!』這是哪個倒黴蛋沒躲得及,被鐵片劃傷……
燕三左右亂躲,身上繼續飄血,那沙阿大身上的鐵片好似無窮無盡,再捱了幾鐵片,燕三像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突然大叫一聲:『啊……我跟你拼了!』突然不管不顧,雙目赤紅,頂著鐵片向沙阿大猛衝過去,任憑鐵片扎入體內。
沙阿大明顯一怔,燕三此時眼內閃耀的幾乎不是人類的感情,像是經年的劊子手一樣無情兇殘,又像是殺父仇人一般恨到極處,更像是發了瘋的狗,逮誰咬誰那種,眼睛裡竟然還有病態的興奮……『這特麼是……被我逼瘋了麼?』
沙阿大被燕三嚇一大跳,一邊竭力閃躲發了狂的燕三,手上的動作不免慢了少許。場地總共十米方圓,沙阿大攻擊燕三,燕三躲避範圍有限,這對沙阿大這種『暗器』高手何其有利?同樣的,燕三像得了狂犬病的狗什麼也不顧地追咬沙阿大時,他的閃躲也就很有限了。這是一把雙刃劍。
又是嗤地一聲,一枚鐵片正正紮在燕三胸口,燕三躬身急衝,沙阿大躲無可躲,須臾間兩人貼身靠在一起,燕三親密無間地抱住沙阿大,場面就此靜止,一動不動。
這個抱法又是奇怪非常,燕三一錯身巧妙地轉到沙阿大身體一側,因為躬身的緣故,卻是處在沙阿大後方腋下,此時一抱,將沙阿大連頭帶一條手臂環在一起,燕三手臂內彎正好鎖住沙阿大頭部,而後與另一隻手環抱扣鎖,不斷往內擠壓。他的整個頭臉又正好躲在沙阿大的手臂下方,將沙阿大的手臂擠在中間,生生豎立了起來,保持著一個舉手的造型;
沙阿大隻覺得頭頸間被壓了一頭蠻牛,剛剛紅光滿面的臉龐瞬間轉紫,不過片刻功夫呈現出黑紅之色,有心掙扎反抗,一條手臂被緊緊抱住高高舉起向天,而燕三躲在沙阿大腋下,想打也打不到。
沙阿大滿腔憤怒,卻無處可發,只覺得人生最為憋屈的一刻就是現在,頭頸不斷受到擠壓,那血液衝腦,卻不回流,漸漸意識模糊了下來,在這一刻竟是有些想哭的衝動。天可憐見,他只是一個靈脩,還是一個放棄了肉身強化的純靈脩,身體比普通人也好不了多少,此時就算滿身靈元也被燕三死死抱住禁錮,被抱得咔咔作響。
片刻之後,沙阿大終於帶著一臉無奈,一臉青紫幸福地暈了過去,被隔在他和燕三中間的那隻手臂仍舊高高舉起,如同僵死的木頭。
燕三鬆開雙手鎖釦,沙阿大撲通一聲軟到在地昏迷不醒;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這次渾身顫抖的幅度大了很多,圍觀的人感同身受,彷徨,驚恐,懼怕,這小子真是嚇得瘋了傻了。
全場雅雀無聲,血火殺哈哈大笑,破鑼一敲,扯開口袋將桌上的元晶山一股腦掃進去,同時傳音燕三:『喂,小子,你還行不行?不行明說,別真死這兒了,你這模樣怪嚇人的!』
燕三抬頭看了血火殺一眼,紅絲仍在,傳音卻冷冰冰的:『你說話要算話,還有一場。』
血火殺一愣,旋即笑得前俯後仰。
眾人這下看『穿』了,燕三是個不折不扣的體修,要說實力還是有一些的,另外應該還掌握了某種體修的纏鬥技能,近身確實難打,前面雷昌是因為不清楚狀況,而沙阿大卻是大意了,心不夠狠,被燕三近了身……總之口不服心也服了,這兩場沒有作假,只能說場中的寸頭小子運氣好。
血火殺哪管你『分析』得對不對,破鑼一敲,第三場開始。
這次元修隊伍裡沒人爭了,齊刷刷望著一個人,這人是個肥壯的胖子,滿臉橫肉,額頭上有一塊雞蛋大的青色胎記,見眾人看來,左右掃了一眼走到下注的桌子前,將一袋元晶墩在桌上,道:『我是吳天李,第三場我來,另外我再買一千元晶!血大人,敢不敢接?』
血火殺拉開袋子一看,裡面滿滿當當,全是二級血晶,足足有一百多,一顆二級血晶等同於十顆一級血晶,這一袋一千有餘,隨手拋給關黑黑,笑道:『接,開門做生意,哪有不接的道理!給他點點數記上!』
見吳天李下如此重注,眾人都瘋了。吳天李自己壓自己千晶,沒把握怎會幹這等傻事?前兩輪已經輸光了的修士更是急眼,最後一輪,一賠十的賠率,要是不壓那就徹底輸了,如果壓了,還有可能回本再賺一筆,忙不迭去借錢,借不到的直接抵押身上藥草、法器,好在關黑別的不在行,眼光還是蠻毒辣的,一件件法器藥草靈材作價還算公道,一時間桌上元晶快要淹沒關黑人頭,地上的法器靈藥靈材也堆了桌子高的一堆,血火殺一概不論,照單全收。
中間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一名元修拿了個鐵片過來給血火殺看了一眼,好像是某種法器的碎片,血火殺給開出了五個元晶的價格,算他下注。結果就有人想渾水摸魚,不知哪裡砸了別人一口鐵鍋,抱著個破爛的鍋底跑過來也要下注,被血火殺一巴掌扇飛五米多,一口牙吐了大半,算是賭鬥到現在傷得最重的人。
吳天李何許人也?這片黑市就是他罩著的,雖然幕後另有其人,但南風鎮這一片歸他管轄,換句話說,他就是南風黑市的地頭蛇。當初吳天李剛來接管南風黑市也有些人不服規矩,這吳天李一路打殺過來,實力那是明擺著的,心也黑,手也黑,生生打服了一片,若說南風這一片最能打的,散修中吳天李是不二人選。
本來黑市中不准許動手,但一來血火殺披著官袍,二來春狩令確實誘人,再者賭鬥不死人,也不算壞了規矩。吳天李放下元晶,邁步在燕三面前站定,燕三坐在地上,怯怯地往後挪了兩步才顫抖著站了起來,喉嚨好似有些發乾,艱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
就氣勢來講,燕三在吳天李面前和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區別,燕三慢慢爬起身,突然長長吸了一口氣,退後幾步。第二聲鑼聲終於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