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心道:終於來了,再下去真不知道如何收場了。面上不露聲色道:『回大人,接到線人秘報,血手書生偽裝成清風明月宗真傳弟子葉飄零,欲接近麒麟郡小王爺凌天圖謀不軌,現在正在核查嫌犯身份。』
『可有收穫?』
『已驗明正身,並非血手書生,此人正是葉飄零無誤,想來是線人誤報。』
『哼,連這種大事都能誤報,留線人何用,害得小王爺當驚受怕,清風明月宗真傳弟子平白受冤,該當如何處置,你自己看著辦!』
『是,下官失職,自罰俸祿一年,那線人敢消遣本官,必定誅殺到底,滅其九族,此事下官親自去辦。』
『好,誤會既然澄清,還不扶葉飄零起身?想來小王爺和清風明月宗偌大胸襟,定能體察血衣衛辦案情有可原,小王爺,你說呢?』
凌天蒼白了臉,冷冷點了點頭。
燕三扶著葉飄零起身,乾笑道:『實在對不住了,線人誤報,見諒見諒。不過葉侍衛既然是清風明月宗真傳,自然有真傳令牌,拿出一看自能驗明身份,那東西又做不得假,若無本人靈元催動,根本無法現出字跡……你為何不早些拿出來,也免得受此屈辱……』
接下來的話葉飄零沒有聽到,一口逆血噴出,活生生氣暈過去。
一件偌大事體,被慕容輕衣三言兩語化解,雖然不知後續會如何,至少目前算是給了麒麟郡一個臺階,凌天順著臺階下來了,否則不知道還能不能下臺。聽聞血衣衛老四是個混不吝,更加不講道理,最好是不要招惹。
不過這一次在真武樓一鬧,本來想打壓一下玄元的威風,讓慕容輕衣高看自己一眼的算盤全被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寸頭血衣衛攪亂了。
何止攪亂,簡直是把一缸帶皮生雞蛋加入半框西紅柿,伸入木棍一通暴力蠻攪,成了稀泥糊糊般的一攤,而後全部糊在了自己臉上。這是凌天現在的感覺。看周圍人的神情臉色就知道,這次非但沒有樹立麒麟郡的威嚴,反而更讓人輕視,打人臉不成,自己被打得豬頭丙一般,平白讓人笑話。
更可怕的是,葉飄零當著他這個『主子』的面受此奇恥大辱,正是自己的不信任造成的,日後的護衛他又會有幾分上心?
凌天的心很亂,亂成一團麻線,糾結不堪。
『護送麒麟小王爺去郡王府上休息。』慕容輕衣吩咐道,而後轉身,冷冽目光掃過在場千百修士,寒聲道:『我玄元郡律法,廢除跪禮,上拜蒼天厚土,中拜大唐明君,下拜父母恩親,餘者皆可不跪。此律已承報烈宗皇帝批准,爾等不分青紅,不辨是非,不尊律法,奴顏婢膝,還存有青虎遺風嗎?還有唐人傲骨嗎?』
『玄元郡王都不能讓你們下跪,外郡小王爺能讓你們跪成一片,你們對著城中青虎旗,對玄元眾先祖捫心自問,可對得起列祖列宗,對得起這昭昭青虎旗?』
一番話說得真武樓雅雀無聲,眾人心中皆有一個聲音高聲咆哮,都有一條猛虎爪牙森然,虎骨錚錚,雖死不倒。憑什麼跪,我們是青虎後人,我們可以死,但絕不屈服!
『我問你們,若再有人脅迫威凌,還跪不跪?』
『不跪!』群情激昂,猛虎怒吼從胸臆透出,一聲聲呼和,全是憤怒不屈。
『若有人威脅你們的性命,奪走你的全部,你們跪不跪?』
『不跪!不跪,寧死不跪!』喧囂虎吼和成一片,山呼海嘯,震得真武樓灰塵簌簌,震得飄飛的青虎旗獵獵歡騰。
凌天一個趔趄,臉色白如紙扇,感覺身後慕容輕衣帶著那些呼和的人群,一聲聲『不跪』猶如一個個巴掌扇在他的臉上,無休無止,扇得他頭暈目眩。
『我無權責罰你們,律法只告訴你們可以不跪,你們跪了也是你們自願。不過身為我慕容輕衣的侍衛,當先下跪,毫無尊嚴,我要處罰你們!』
曹猛幾人羞憤欲死,邁步出列,一聲聲『不跪』彷彿一條條長鞭抽得他們遍體鱗傷。拱手低頭,齊聲喝到:『願受責罰,雖死無悔!』
『恥辱要用血來洗清,今日起,兩日內,爾等各自搏殺一隻不低於自身等階的元獸來見我,若能完成,還是玄元人,還是青虎骨,如若不能,那就死在元獸肚腹中吧!』慕容輕衣袍袖一揮,帶隊離去。
曹猛等人血燃如沸,高聲應諾。
眾人漸漸散去,只是從今日後,每日都會有人默默駐足青虎旗前,看那風中青虎無休無止的翻騰,宛若心中無窮無盡的戰意,青虎後人的鐵血傲骨重新被喚醒,全城元修、軍士的臉上多了一份沉靜和傲氣。
燕三也有些觸動,不過想來想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跪之人,玄元『不跪』律法好像與自己毫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