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遲道:‘拓跋野是暴力狂,我是神經病,那燕三就是瘋子嘍。神經病和瘋子不是一個意思嗎?這是搶我頭銜啊!’
燕三哈哈大笑道:‘都給你,你即是瘋子,又是神經病。我是好人!’
王不遲道:‘你看我表情!’
燕三一看,王不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與慕容輕衣如出一轍。
半日之後,燕三冥虎修士駐紮之處,力虎等人嚴陣以待,見燕三歸來,力虎連忙問道:‘囚龍形勢如何?’
這半日囚龍那邊終於是發現了金童的無頭屍身,而後又在營地不遠處發現玉女殘破的無頭屍體,頓時大亂,訊號火光接連閃耀,冥虎眾人各個心提到嗓子眼,戒備不已。囚龍目前勢大,小隊基本無損,那就是五百多人的陣容。而冥虎這邊被食屍鬼風捲殘雲一樣掃了一半,如果此那時全面開戰,勝算實在微小。
雖然冥虎還有力虎這一位大高手在,但囚龍的食屍鬼兇威太盛,說是不插手兩家攻伐,畢竟還是囚龍的人。若是逼急了再來插一杆子,冥虎全軍覆沒都有可能,故而這半日著實煎熬。
燕三掃了跟他去的兩位身法‘高手’一眼,道:‘食屍鬼不在,金童玉女一死,囚龍那邊群龍無首,雖然喊得兇,沒一個敢帶頭的,放心吧,他們不敢來了!’
力虎恨恨瞪了兩位‘高手’一眼,這兩人心驚膽戰,半路就沒了燕三的影子,畏畏縮縮在囚龍營地附近窺探半天,終究沒膽子靠近探聽,灰溜溜地鑽了回來,各自羞慚。反而是燕三跟隨力虎殺金童玉女忙了半天,不辭辛勞又探入敵陣,這一比較高下立判,力虎更起了收燕三到麾下的心思,誇讚道:‘這半日辛苦,功勞我幫你記下了,回到冥虎你也不必待在山腰了,直接跟我上山頂見過金剛虎大人,有我保薦,山頂一定有你一個位置!’
燕三喜不自勝,抱拳行禮道:‘謝力虎大人提拔,這都是我該做的!’
力虎點點頭,轉身低喝道:‘各自準備回程,低調行事,不得喧譁,以免引得囚龍狗急跳牆!’
眾人見識過食屍鬼蠻橫不講理的霸道手段,心裡都是毛的,此時就是借個膽子也不敢挑釁生事,聽得要回歸了個個心底鬆一口氣,低聲招呼下屬好手收拾準備歸程,當真是行事迅捷安靜,比拿刀架在脖子上還要聽話。
力虎一揮手,兩百多人悄無聲息潛蹤迴歸,在永恆昏暗的天色中像一群黑色的螞蟻迴歸巢穴。
回到冥虎獄內,山壁似的大門把灰濛濛的大片荒原關在身後,眾人各自把心沉到腔子裡,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欣喜,以往覺得沉悶汙濁的空氣此時卻讓人心底安穩。力虎也深吸一口氣,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狂風暴雨。
‘所有本次狩獵的冥虎榜頭領跟我一起上山頂。其餘人各自回山腰隨時候命,聽候山頂召喚!’力虎面無表情吩咐道,嘬嘴而嘯,聲音尖利又帶著一種奇怪的韻律,片刻後七八隻紅頂白羽的巨大飛鶴自山頂飛下,落在眾人面前。
眾頭領齊登鶴背,扶搖直上山頂,面色嚴肅。以前上山頂是一種殊榮,這一次卻是惹了大禍,福禍難料。好在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扛著,眾人心中也無太多驚懼。
餘下的兩百多名好手個個眼神亂瞟,卻沒一人敢言語。這些人屬於最矮的個子,天怎麼也塌不到他們頭上來,所以有種圍觀群眾事不關己的心情,各自眼裡閃過的都是‘有好戲看了’‘估計要死人’這種八卦之光,幸災樂禍的,慶幸不已的,帶著這些複雜難明的心情各自返回山腰。
力虎等人下了巨鶴,魚貫跟隨來到一處巨大的露天廣場,廣場半圓,依山而建,十幾階半人高的臺階往上有四座高大無比的王座,呈扇形俯瞰,即使沒人坐著,也有種自上而下的壓迫感鋪面而來。
力虎深吸一口氣,縱身飛躍上王座正中,那兒懸掛著一口與王座登高的巨鍾,四面雕飾獠牙虎頭,猙獰兇蠻,兇威陣陣。這是冥虎鍾,非大事不可敲,往常只有在龍虎會時才會敲響七響。
站立冥虎鍾旁,力虎目光一凝,渾身筋骨雷鳴爆響,猛地一拳轟擊在巨大如小山的冥虎鍾之上,眾人耳中一震,卻不聞半點聲響,個個頭腦發暈,腳下踉蹌,只見冥虎一拳接著一拳,打一拳頓一頓,接連七拳紮紮實實轟擊在冥虎鐘上。
山石簌簌而落,天地顫抖,冥虎山也在鐘聲中彷彿下一刻就要崩塌。跟力虎一起上來的冥虎榜好手有一大半直接暈死在地,剩下的捂著耳朵,面目猙獰,躺在地上宛若垂死掙扎的魚,奮力翻騰以抵擋腦袋都要炸裂的聲音。
七拳打過,力虎縱身回到眾修士身邊,沉軀半跪,頭顱低垂,一動不動。喉結重重地吞嚥了一下,卻是心神難寧,喉嚨發乾,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口水。
還有意識的修士掙扎爬起,半跪在力虎身後,身軀不受控制地顫動,冥虎鐘的餘音這才嗡嗡傳來,振聾發聵。這也不是冥虎鐘有多厲害,而是眾人恰好處在冥虎鐘的震波中心,首當其衝,故而如此。聲音經過各種折射,再經由山頂與山腰交接處的灰雲削弱,傳到山腰山底已經不傷人,眾修士只會聽到巨大的聲響。
‘何人敲響冥虎鍾?’金剛虎人未到,好似鋼鐵敲擊嘶磨的聲音鏗鏘傳來,空氣爆裂,一道人影蹲伏在靠近中心的王座上,猙獰地望著下方修士,如猛虎欲撲,待看清是力虎領頭,這才散去兇焰,坐在王座。
不過須臾,一團烈火劃空,一點白髮如電,一片粉雲嫋嫋娜娜,各自歸於王座之上,火魔、墓碑、幽幽蠍全部到場,肅穆地盯視著下方的修士,如同神邸俯瞰眾生。墓碑一如既往地緊閉雙目,宛若雕塑。
‘力虎帶冥虎眾狩獵歸來,敲響冥虎鍾,有要事請各位尊上定奪!’力虎高聲道,頭依舊低著不敢抬起。
‘講!’金剛虎掃了一眼下方修士,心底泛起一股不安,沉聲道。
‘本次狩獵,出行五百八十六人,迴歸二百六十二人,折損三百二十四人,其中包括辣手仙小隊全員,土龍子小隊全員,白眼魔小隊全員……還有四階綠眉小隊全員!’力虎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
幽幽蠍越聽臉越白,臉上的蠍子浮現,猛地站起指著力虎厲喝道:‘那你怎麼不去死?’
這三百二十四人中倒有三百一十六人是她的下屬,所有幽幽蠍手下冥虎榜的小隊全軍覆沒,竟沒一個人回來,說是直接砍了幽幽蠍一條腿也不為過。
金剛虎眼睛越睜越大,面色卻出奇地冷靜下來,兇焰收斂,身上的危險氣息卻更加濃厚,揮手製止幽幽蠍發難,寒聲道:‘折損大半,你雖然是我門徒,但規矩就是規矩,如果不拿話來說,往後三年,冥虎獄八百二十六種酷刑你要每一種都嚐遍!發生了什麼事情,說!’
力虎猛然抬起頭來,咧嘴慘笑,道:‘食屍鬼不守規矩,協同金童玉女兩名四階襲殺我等,手下還帶了兩條四階殭屍。我活著都是僥倖,還有什麼好說,是殺是剮我也認了。但有兩件事我要稟明……’
‘住嘴!為何死的都是我的人,其他各隊全部怡然無損?話不說明白你想幹脆死?沒那麼容易!定是你勾結囚龍等人下手,說,是誰指使你的?’幽幽蠍怒不可遏,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厲聲尖喝道。
金剛虎面色一沉,臉頰上肌肉鼓了一鼓,殺氣畢露,道:‘力虎,你講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此事關係重大,勾結囚龍,千刀萬剮,誰也不能免。莫說你是我的門徒,就是我本人也必須有個交代!’
‘交代……呵呵呵!我就給各位一個交代!’力虎慘笑著站起,指著幽幽蠍厲聲道:‘就是她,身為冥虎四尊之一,勾結囚龍的食屍鬼,做下五毒原的好事。人家指名道姓要她交上木源靈珠,否則不死不休,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火魔大人,您往五毒原一行差點身死道消,其中的關鍵之處不是食屍鬼橫插一手,而是冥虎內部出了鬼,到現在您還矇在鼓裡嗎?’
‘五毒原蟲王不定時出現,只有黑寡婦和幽幽蠍兩人本身擁有蟲王才能提前感知,現在黑寡婦不在六層,囚龍那邊的食屍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力虎眼睛一轉,對火魔大聲道。
‘胡說八道!五毒原我根本就沒去,你這是含血噴人!’幽幽蠍面色一白,厲聲道。
‘你是沒去,但五毒蟲王的訊息是你暗地發出的總不會錯,這一點問問火魔大人就一清二楚了,他是怎麼去的五毒原?而且食屍鬼殺你的人之前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你聯絡的他,他得木源靈珠,你得五毒蟲王,結果書生虎一人獨攬全部,滅了食屍鬼的分魂,還要殺火魔大人滅口,幸虧黑虎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