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也冷笑,對臉色陰晴不定的土龍子道:‘咦……看來矮冬瓜像是知道了什麼,又不敢確定?我就明確告訴你們,省得你們死不瞑目:剛才放出去的就是三階嗜血鼠王!你道這谷內為何元獸這般稀少,連我一個小隊都能抵擋,就是因為這裡有一群嗜血鼠啊!原本還要大費周折,現在麼,二位怒挑嗜血鼠老窩,勇氣可嘉,最終寡不敵眾,屍骨無存!連我都為你們喝彩,道一聲真英豪也!’
土龍子和辣手仙大驚失色,回頭一看,那頭狗子大小的小獸在不遠處嘰嘰亂叫,可不正是一頭超大的老鼠。隨著嗜血鼠王淒厲的叫聲,各處山石地下,泥土縫隙中不斷有嗜血鼠鑽了出來,一眼看去,數之不盡,竟不知有幾千幾萬頭,連綿成一片灰黃的浪潮。
嗜血鼠行動迅捷,牙齒鋒利可碎鐵石,食物幾乎無所不包,血肉腐朽,蟲子走獸,樹木根莖,就連同類的屍體都不放過,尤其喜食新鮮血肉,故而名為嗜血鼠。嗜血鼠大多是一階,少部分二階,鼠王也才三階。單獨一隻連一階修士都可隨意拿捏,但這東西是群居元獸,一窩就是成千上萬,莫說三階修士,就是四階也無法硬抗。
且嗜血鼠還有一個特性,報復心極強。現在燕三等人抓了嗜血鼠王,又放鼠歸山,這下子就等於捅了嗜血鼠的老窩,不死不休。
‘王八蛋……你這麼做自己也跑不了,你特麼瘋了麼?’辣手仙再不復仙子風範,嘶聲尖叫。他不知道燕三是怎麼捉了嗜血鼠王,只看見嗜血鼠群已經在鼠王的召喚下向這裡彙集了過來,根本無路可逃。這兒至少還有一面是山壁,要是逃到中途,直接會被四面八方湧上的嗜血鼠淹沒。
燕三哈哈大笑,道:‘我自然跑得掉,你瞧!’
身後貝紅魚、慕容輕衣、蛇五、老刀、血手老三幾人魚貫轉入凹陷處一條山縫裡,消失不見。燕三砍死一頭鐵皮鬣狗,也鑽入石縫中,回頭道:‘誰曾想到這裡還有個石洞呢?再見了,英雄們!’
‘你就是鑽進洞裡也躲不過,嗜血鼠會挖洞……’辣手仙絕望地叫道。
‘這個不用操心了,石洞兩面都是整塊的石頭,就是鑽進來了,你忘了我還有五毒蟲王麼?還是擔心下你自己吧!’燕三向辣手仙揮揮手,鑽進石縫中,再也不露面。
辣手仙心頭一片彷徨苦澀,不知怎地想起燕三先前說過的‘站錯隊’的話語,那時還以為燕三是說他自己得罪了幽幽蠍,現在想來,燕三說的是她和土龍子站錯了隊,得罪了他!‘可惜’的不是燕三,而是他們兩個。
不由得她多想,嗜血鼠尖叫著成群撲了過來,辣手仙手中短劍拼命揮舞,終於殺到燕三鑽進去的山縫前,卻見一塊巨石從裡面堵得嚴嚴實實,終於忍不住崩潰地哭叫道:‘黑虎大爺……你放我進去,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從此以後聽你吩咐,為奴為婢……’
洞內一片寂靜,令人絕望的寂靜。
嗜血鼠滾滾蕩蕩,如海浪一般不停地衝刷著這片山壁,一浪接一浪。開始二十幾人還能勉強守住,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有人被鼠浪淹沒,屍骨無存。
山洞之內,老刀一壺烈酒,時不時喝上一口,眼神越喝越亮,仔細琢磨著他的刀法,從燕三用刀他又有了一些新的啟示。慕容輕衣把刀鏈一節節仔細擦拭。土豆子將微型芥子袋內的物事倒出,正在一一清點。剛才的戰鬥土豆子基本沒有參與,只負責挖取元晶,偶爾救急。血手老三和蛇五坐立不安,不是趴在山壁上聽取動靜。
燕三安靜盤坐,閉目不語。貝紅魚正在幫他處理身上的幾處小傷口,烈酒洗過之後,縫合成了個大難題,燕三的皮肉如牛皮一般堅韌,彎針很難扎進去,不等貝紅魚想出其他辦法,傷口已經自行緩緩癒合結痂了,看得貝紅魚傻愣愣的。
‘幫他們吧,我的不用處理。’燕三道,突然咦了一聲:‘居然還想跑!’
洞外,土龍子目光閃動,劍光飛舞,將源源不絕的嗜血鼠擋在劍幕之外,元氣已然不濟。突然,他的身前土地崩陷,露出一個腰粗的大洞,土龍子面現喜色,身子頭下腳上往下一跳,像是被什麼東西急速拖拽,瞬間消失在洞裡。
土龍子兩名手下倉皇大叫:‘老大,帶上我!’急衝而來,然而大洞猛然崩塌,變作一堆浮土。
這是土龍子的底牌,如蛇公子一樣,土龍子養有一條土龍。土龍就是凡俗中的蚯蚓,這條土龍已達三階,是一條異種,與尋常蟒蛇差不多大,足有人腰粗細。它的攻擊不見得多犀利,僅僅只有吞噬一項,防禦也弱,但特殊能力‘鑽地而行’非常罕見,雖然緩慢,勝在隱秘。土龍就是土龍子的防身法寶,一直都跟在土龍子身邊地下。
此次鼠災,土龍在關鍵時刻終於鑽破地層,將土龍子帶入地下。
‘你跑得了麼?’山洞中燕三眼睛精光一閃,萬千幻影流水般飛速滑過,盞茶功夫後,燕三眼神一凝,冷哼一聲低語道:‘找到了!’
土龍不需要呼吸,但人要。即使是三階修士也未達到餐風飲露的境界,憋氣時間比凡人長但也有限。果不其然,遠處一塊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截粘稠光滑的身軀,而後地龍子腦袋破土而出,大口大口吸氣。在一波嗜血鼠奔過來前地龍子腦袋一縮,重新沒入地面,消失不見。
只是他沒有看見,兩點幽幽紫紅色的光芒紮在土龍身軀之上,轉眼沒入。
兩隻幽影血衛鑽入體內,土龍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幽影子繁殖速度飛快,越是高階越是如此,只要有足夠的血肉供養,很快就能形成一大片。幽影血後頓飯的功夫足以消滅一頭牛。現在兩隻幽影血衛入體,土龍的生命大概剩下……一頓半飯的時間。
果然盞茶時間後,一處土地突然猛烈翻騰,像是地下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瘋狂掙扎翻滾,堅實的土地成了水波,不時炸起泥土浪花。翻騰沒過多久,那片地面緩緩崩塌,像是被抽空了一塊,慢慢形成一個長長淺淺的坑。
山壁之前,眾人的抵擋越來越無力,一個接一個被嗜血鼠咬倒,翻滾著變成白骨。辣手仙慘笑一聲,猛地回劍一劃,割破咽喉,緩緩倒下,卻是寧死也不願受萬鼠噬身之苦。身子還未倒下,無數嗜血鼠一擁而上,徹底淹沒了她。
人煙絕滅,谷地內所有人獸盡成白骨,鼠群還不罷休,撲上山壁,瘋狂啃咬山石。
一陣忽明忽暗的風突兀刮來,山壁上的嗜血鼠撲梭梭成片掉落,屍體內波浪起伏,不知有多少幽影子正在孵化啃咬。風盤旋不去,大片大片的嗜血鼠僵死在地。嗜血鼠王猛地嘰嘰亂叫,聲極惶恐,鼠群一靜,突兀四散奔逃。臨走時還不忘叼走所有元晶。
只是片刻後,風聲淒冷,吹過生機全無的谷地,一切迴歸平靜。
有破虛之眼和幽影大軍在,發現嗜血鼠群的存在不是難事,找尋嗜血鼠王也只花費了一些時間。這個局早在燕三揮刀斬下獨角狂犀頭顱的那一刻就已經佈下。燕三一路斬殺元獸,也一路御使幽影子將嗜血鼠王驅趕出洞,被燕三生擒活捉。嗜血鼠平時並不好鬥,除非食物缺乏或鼠王暴怒報復才會形成鼠潮,燕三利用這一點終將土龍子和辣手仙一網打盡。
而且,收穫還遠不止如此!
半個時辰後,燕三一人走出山洞外來到那處土地崩塌之地前,朝一個地方挖掘片刻,大團幽影蜂擁而出。燕三探手入土摸索片刻,拿出一個芥子袋。那是土龍子的芥子袋。土龍子在地下生生憋死,又被幽影子當作孵化溫床,屍骨無存。
元氣探入芥子袋一看,燕三一笑,元晶差不多三百萬,勉強慰藉了一下空癟的腰包,全部轉入灰痕空間裡。
而後,燕三輕步走到一處山壁之前,發力一靠,山壁破開一個大洞,一股幽影之風環繞在燕三週圍。燕三走進山洞,非常熟悉地左拐右轉,來到一處狹小的石洞內。
石洞內的角落元氣充盈,鋪滿零碎乾草毛皮,上面躺著一頭狗子般大小的大老鼠,見燕三進來頓時嘰嘰亂叫,正是那頭嗜血鼠王。周圍一群碩大的嗜血鼠,全都是二階,兔子大小,看著幽影繚繞的燕三畏畏縮縮,卻不敢向前,鼠王召喚又不敢後退,一隻只畏畏縮縮,正宗版的鼠頭鼠腦。
‘你倒是逍遙,拿元晶鋪床!’燕三大步走過去,眼睛放光,一把掀翻嗜血鼠王的老窩,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一片元晶來。
嗜血鼠王跳開又捨不得逃走,急得亂竄。燕三毫不客氣地開啟灰痕洞天,將那堆元晶一股腦兒收入,半顆也沒留下,粗略一看,至少是千萬元晶,大部分是二階,還有幾百顆三階。
所謂碩鼠碩鼠,就是指得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