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不能釋懷,但一味蠻勇解決不了問題。燕三決定靜修一段時間,多則半年,少則一個月,至少要實力再上一個臺階才會去報仇。拳頭收回來不是就此偃旗息鼓,而是為了下一次更有力的出擊。
魂修已經開始就不可斷絕,而天元雜記的諸多內容也讓燕三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修元世界的大門就此洞開一條小路,指點這個天生天養的潑皮前進的方向。
這十幾天功夫裡,燕三的靈魂迴路開到了第六條,放在魂修界是無可比擬的速度,但放在燕三身上卻很是稀鬆平常,畢竟沒有一個魂修在鑄魂臺的時候就能擁有第四階魂修的魂陣。迴路一條條貫通,燕三的眼前彷彿被解開一層層黑幕,世界越來越清晰,他不得不每天在修煉之餘花費大量的時間努力適應這種敏銳的觸覺。
自第七條迴路開始,魂沙的消耗急劇加大,進度也越來越慢,好在燕三魂海內的魂沙還多得很,並不急在一時。燕三決定往森林深處探探,六條迴路賦予燕三的敏銳感知已經基本適應,閉門造車不可取,真正形成戰力才是最重要的。天元雜記裡面記載了一些可以輔助修煉的藥方,在這蠻吼森林中應該可以找到一些藥草,畢竟這裡一直以來都是修元者足跡眾多的地方,元晶,元獸,藥草,對於修元者都是一筆橫財。
燕三收拾了一番,想了想,將點滴小弩藏在樹縫中,隨身只帶了幽泉,開始一點點向森林深處進發。弩箭勝在出其不意,對於小型元獸毫無用處,對於大型元獸,燕三則沒起過心思。且點滴蠻弩抽元還勝過疾風襲,發動之後的虛弱在這不講理的叢林中太過危險,索性就沒帶了。
燕三的探索範圍慢慢深入到未知的蠻吼森林深處,這天來到當日蟒蛇吞吃蠻豹之地,現場果然只剩下一地白骨嶙峋,這森林自有清道夫,不算那食腐鳥和食腐動物,這種凝出了元晶的元獸,即使是蠻虎之類的非食腐動物也有興趣,畢竟能夠凝結血晶的元獸血肉均是小補;
儘管燕三身周鉅細靡遺均在其感知之下,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前行。燕三擔憂的倒不是蠻虎之類的元獸,而是像蛇,蜥蜴,鱷魚這類的冷血動物,儘管他在感知方面較之常人遠勝,但這些冷血動物一隻只都是隱匿潛伏的高手,一動不動時宛若石頭樹枝,完全沒有生命感,而一動起來則急若星火,往往致命,燕三所依仗的唯有經驗和見鬼的直覺。不久前險些就被一條手指粗細,一米來長的綠色小蛇偷襲成功。
那蛇甚至不是元獸,只是普通毒蛇,但卻在《歸元雜記》內有詳盡記載:五步倒,被咬中,走五步的時間之內尋常人就得渾身通紅倒下,高燒致死。儘管燕三體修已見端倪,暫時也還未達到免疫毒素的地步,被咬中可能會比五步多走出幾步,然後等死。
一路之上燕三果然又採到了兩株補充氣血的藥草,盡數塞入腰間,找了個空曠之地,燕三順手將斬死的一條烏頭蛇剝皮,生火炙烤,這幾天來,他算是與蛇類結下了不解之緣。
飽餐一頓之後,燕三漱了漱口,喝了些水,一邊思考著現有草藥可能配出哪些藥方;
正在此時,不遠處林中突然呱的一聲大叫,如同雷鳴,燕三渾身一震,幾步竄入林中,細細感知遠處情況。然而卻毫無所覺,並無太大的聲音或體味,他的目光雖說銳利,但也不能透視,遠處林葉密密,一片清淨,並無異常;燕三等候片刻,心神稍懈,那林中又是呱地一聲大響,聲音離自己更近了一些,在那個方向上仍舊空空蕩蕩一片,只有風吹林稍簌簌作響。
燕三大感奇怪,正踟躕要不要去檢視,又是一聲沉雷大叫,聲音竟是越來越近了。燕三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腰間幽泉悄悄拔出,緊緊握在手內;
再一次之後,那神秘叫聲離自己已不足百米,燕三依稀看見一點白色橫空,貌似極小。那白點幾個跳躍,終於完整出現在燕三的視野中;
燕三一見之下,頓時大鬆了一口氣,悄悄鬆了鬆幽泉,心中為自己小題大做汗顏不已:
那是一隻瑩白色的小小林蛙,渾身晶瑩如玉,雪白透亮,宛若玉石雕刻而成,只有小孩拳頭大小,肥肥胖胖,很是有幾分嬌憨可愛;
難怪剛才自己剛才凝神檢視都未發現這小東西,燕三心中只想出現了何種大型元獸,卻不曾想是這麼個小不點,這叢林中大大小小的林蛙老鼠不知凡幾,燕三卻是未注意此類無害小動物,故而被漏了過去。
一般來說,元獸的實力劃分基本可以用體型大小來區分,體型越大越是猛惡,像白色小娃這種拳頭大的東西,除了含毒之外,卻是不放在燕三心中,隨手一刀下去,怕不是直接斬成兩半。
那白色小娃並未理睬燕三,倒是對火堆旁一叢叢的蚊蟲很是感興趣,又是一聲大叫,近在咫尺,又嚇了燕三一大跳,心道這小東西人小鬼大,聲音倒是不小,手中幽泉緩緩垂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白色小娃。
那蛙大叫之後,後腿一蹬,如同白色閃電一般,騰空躍起,在空中嘴巴大張,竟比自己身體還要大些,猛地一吸,那空中嗡嗡亂飛的蚊蟲猶如流水一般衝進它的嘴內,一片天空頓時清明瞭下來。
燕三心內一驚,這種吞吐能力,怕不是普通小蛙能有的吧?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眼見那白色小蛙越跳越近,火堆旁的蚊蟲也一片片被那小蛙吸空,那小小的白色東西體型竟毫無變化,也不知肚子能裝下多少東西,就剛才燕三觀察,蚊蟲堆成一團起碼能有三個小蛙大了。
燕三有心想走,又想捉住那蛙看個仔細,正猶疑不決間,突然一陣細細林風吹來,竟讓他渾身打了個抖,只覺寒風入骨,冰冷異常;
此時本是八月天氣,雖然已經入秋,卻依舊酷熱難當,燕三衣服破裂沾血,索性未穿,只在胯下圍了圈獸皮,全身半裸,野人一般,以避酷熱。這風一吹,讓他只覺得彷彿身處寒冬臘月一般,心知有古怪;
果然,那小蛙後方突兀一聲蟬鳴,一道小小青影急速飛來。
那小蛙又是咕呱一聲大叫,再次跳起,這次卻沒有再去吞吸蚊蟲,白影閃處竟似有些惶急,幾個跳躍,轉折彈射,宛如閃電流星。那青影直線速度如風似電,卻好似在空中轉折緩慢,又似不能長久飛行,見小蛙跳躍毫無規律,一下子落在一顆小小樹幹之上,離燕三已不足五十米,周圍即使沒有山風,氣溫卻也越來越低。
燕三凝目看去,那青色物事卻是一隻蟬,這東西燕三見過許多,決計不會認錯,少時在小西街時,燕三經常跑出去漫山去抓來炸了吃,去除甲殼翅膀,渾身肥嘟嘟的一身好肉,倒解了他少年時不少饞。
這蟬色做青色,趴在樹上毫不起眼,一個大頭佔了全身一半,後面是細肥的尾部,全身覆蓋著兩片半透明的蟬翼,比整個身體還長出三分之一,漂亮精美得緊;
那小蛙見蟬停下,不再逃跑,回過身來,朝那蟬猛然一吐,一條細細白色線條在燕三眼中一閃而過,還沒看清,又猛地縮回到那小蛙嘴裡,燕三正愕然間,卻見那蟬已然飛起,朝小蛙再次撲來,小蛙轉身又四處亂跳,猶如極速彈丸,燕三眼中白線穿梭不停,連身影都看不清;
那株青色蟬停留的小樹卻在此時發出卡拉卡拉的破裂聲,突然倒了下來,吸引了燕三的注意。
這一看,燕三臉上再無血色,渾身汗毛炸起,幽泉也在手中握得不能再緊了:那樹上原本青色蟬停留之處不知何時多了個手指大的小洞,穿透前後,而整株樹木彷彿突然脆化了一般,受此一擊從那小洞處裂開,竟是支撐不住上半截樹身,嘩啦啦折斷。
再一細看,那樹幹斷裂處白霜密佈,如同隆冬,在剛才青色蟬停留的一會兒竟是被凍得脆化了!
這是什麼鬼蟬?怎會有如此變態的冰凍能力?那樹上小洞又是怎麼來的?
燕三隻覺匪夷所思,又看得片刻,發覺白色小蛙所吐出的白色線條竟是舌頭,瞬間吐出又霎那收回,樹木山石皆不能擋,所過之處毫無例外都是一個圓圓小洞前後洞穿,長度竟然達到了十米左右;
拳頭大的身子吐出十米的舌頭,還有如此恐怖的穿透能力?這又是什麼鬼蛙?
若那蟬停留在自己身上,只怕片刻自己就得變成冰雕。若那跳躍如電的小蛙給自己來那麼一舌頭,怕是連反應都來不及,燕三心頭駭然,身體悄悄後退,再也不敢小看兩隻好像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東西;
只轉身走得兩步,燕三突然覺得一片腥氣撲鼻,胸中突然煩悶欲嘔。不知何時,一隻手指長的蠶蟲急速爬來。
那蠶蟲肉呼呼地看起來很敦實,渾身紫色,幾十對肉足晶瑩透明,背上環繞著十幾個紫紅色的色圈,頭部位置還長了兩隻黑色的短短觸角,不停搖來晃去。
雖然胖,這蠶行動起來卻是飛快,只見一道紫色線條在地面,草地,石塊,樹木上快速劃過,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竟是被深深腐蝕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