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你們他麼讓一個小混混嚇慫了居然還有臉回來訴苦?我幹你老母的,丟盡了我屠刀幫的臉面,老子沒砍了你算你運氣,給我滾一邊去!』
『老大,不是我們鬥不過他,那小雜碎有把法器,鋒利絕倫,挨著就傷,碰著就斷,我這不是向老大獻寶嗎?至於那小雜碎,我西城五虎自然會收拾他,只是怕那法器讓別的修元者奪去了,所以趕快向老大報告。』牛開山壯碩的身體佝僂著,語氣裡幽怨地像一個小媳婦,心裡卻在狠狠罵著:幹你老母的黑熊,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你,就你這囂張樣老子早剁了你餵狗。
熊良眼睛一亮,旁邊的司徒仁察言觀色,立即勸慰道:『老大,話是這麼說,但別人欺負到我們屠刀幫頭上來,總得拿顏色給他們瞧瞧,要不然別人都以為我們屠刀幫好欺負,屠刀幫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而且一個小小混混,拿著法器到處欺侮幫眾,明擺著不是給老大送寶嗎?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這一下簡直搔到熊良的癢處,立即就坡下驢,道:『軍師所言有理,今晚就去教訓教訓那小雜碎,敢在我屠刀幫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末了想了想又道:『那小子什麼來路?』
牛開山忙道:『醉月樓一個殺牛的,我查過了,孤兒一個無父無母,以前在小西街一片打混,說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所以取名叫燕三,可見他沒把您放在眼裡。』
熊良頓時釋然,對這種無根基的下手,那就沒什麼後患了,這種人殺了一了百了,屠刀幫橫行至今,不怕再添這一點血腥;
牛開山面露喜色退下,心說:『那燕三還跟陸展住一個院子呢,估計是陸展的徒弟。不過你可沒問,我就當不知道。最好一鍋全部拼個同歸於盡,讓老子當老大!嘿嘿……』心頭直佩服自己此計甚妙,一箭多鳥。
熊良做著白日夢,恨不得天色馬上黑下來,一杯杯喝著酒,司徒仁突然道:『上頭來人了,聽說在追問周癲子的事,您看該怎麼辦?』
熊良一杯酒頓時嗆著,緩過來後道:『什麼混元傳承,都特麼白日做夢!周癲子從外頭回來就瘋了,又被官府捉去關了大半年,現在更傻了吧唧的能問出什麼來?』
周癲子是個散修,據說在黑市聚集了一幫同樣的散修外出探尋一個什麼寶藏,神神秘秘的,結果十九人出去,一個月後剩他一個人回來,成了個廢人還瘋瘋癲癲,成了南風鎮修元界的一個反面教材:白日少做夢!看周癲子就是個榜樣。
『這次來的人不一樣,聽說是兩個女人,好似對這事非常在意,老大,最好還是準備一下,上頭的手段可黑著,怕到時候問到你不好糊弄;』司徒仁勸道。
『女人?嘿,那怕她能咬了我?不管它,今晚先幹正事兒要緊,叫那幾個擦屁股的準備好拖屍,從明天起,燕三這個人就從南風鎮消失了!』
司徒仁見熊良毫不在意,只關心那法器匕首,只得苦笑搖搖頭,想了想還是放心不下,憂心忡忡地走了。
一天很快過去,燕三揉了揉發酸的胳膊,拎著一把斬骨刀走出屠宰房,洗了洗手。
今日解剖的並不是普通牛羊,而是一隻元獸,而且是一頭高階元獸,名叫綠毛吼,身形比猩猩還大,外形也與猩猩類似,怕不得七八百斤,即使死了那氣勢也攝人心魄,燕三保守估計已經超過了修元界第二階力量,也不知道陸展從哪兒把偌大一具元獸屍體弄來,交給燕三整理。
這綠毛吼皮糙肉厚,簡直是屠夫剋星,皮毛下方油滑無比,且皮肉是分離活動的,一刀斬下去滑不留刀,根本斬不進去,燕三隻得慢慢割開,費力半天剝了皮。再下刀斬肉,又宛若斬到了一個巨大彈性的東西,刀子幾乎要反彈回來反斬持刀人,燕三無奈斬切割並用,方才勉強破開。而後是骨頭,真正是『打鐵』,一刀下去火星都飛出來了,連崩三口斬骨刀才勉強斬斷一根骨頭,這一整天下來燕三就跟這綠毛吼打交道了。
但也不是全無好處,透過綠毛吼燕三也依稀摸到了體修的影子,皮肉堅實,韌性極強,骨如金剛,這種軀體之下確實難以匹敵。燕三模了摸自己的大腿,發覺還差得遠,最多跟普通牛腿差不多堅實。第二個好處是燕三對老猴子教導的東西領悟得更深,何處切,何處斬,何處旋割,何處用全力於一點,何處留三分以迴旋,何處一洩到底,何處頓挫前行,按此方法,果然省事不少。
末了老猴子道:『綠毛吼類人,全身器官肌體與人一般無二,你仔細體會。』
燕三一震,望著老猴子的身影久久不語,再次望向那一塊塊的綠毛吼,依稀看到了一個被肢解得七零八落的人,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第一次覺得老猴子真是個變態。
到陸展的院子要經過一條偏僻的街,今日解剖綠毛吼晚了些,陸展已經先回去了,燕三走在街上,腦海中還在回想一塊塊肌肉經絡,刀下何處柔韌何處艱澀,突然本能地一驚,停了下來:此時還不是很深夜,平時的行人卻一個也無,甚至連狗叫也沒有一聲,安靜得讓人害怕。
燕三將手伸入懷裡,握住幽泉的刀柄,心頭一定,大喝道:『哪路朋友,何不出來相見?藏頭露尾可算不得好漢!』
『桀桀桀……惹了我屠刀幫,還想囫圇個兒回去嗎?今日就死在這吧!』熊良從街角轉身走出,雙眼兇光畢露,溼滑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帶著殘忍的笑意一步步走向燕三,手裡一條熟銅長棍,鴨蛋粗細,掂在手裡怕不有百十來斤,卻如同稻草一樣被熊良拎著,隨著越走越近,熊良身形被一層元氣籠罩,朦朦朧朧現出一頭黑熊模樣,頭顱揚天無聲嘶吼。
燕三眼睛狠狠抽了一抽,第二階的力量!修元第二階段因為元氣高度凝聚,會在體外形成各種異相,正是這種異相區分了凡人和修元者。第一階力量的修元者還只是強過一般凡人,但總歸還是凡人的範疇,第二階力量已經屬於需要仰望的人物,非要類比的話,第一階修元者與凡人的差別如同半大小孩與成人,兩者有差別但可以接受,多幾個半大小孩也能翻到一個大人。而第二階的修元者與凡人的對比如同成人與牙牙學語的小童,已經不在一個力量層次,往往舉手投足就是摧枯拉朽;
燕三沒試過挑戰高階修元者,他現在的力量層次還在第一階中等水平,但是這種屬於元氣層次的壓力已經明確的告訴他,不出奇制勝,選擇硬碰硬自己必死無疑。就好比一個人跟一頭牛角力,雖然還沒碰上,散發出來的壓制氣勢已經揭示了結局。
碰上比自己強的對手怎麼辦?這個問題麴秀才和陸展都給了燕三答案。麴秀才的答案是逃,拼命的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有活人才有機會,死人氣都不能喘了,什麼都是廢話;陸展的答案則是戰,就是死也要濺人一身血,如果不死,那麼以後這對手就不敢惹你。
銅棍呼嘯帶著嗚嗚的風聲,明明重達百斤,卻被揮出如此高速,那猙獰發瘋的元氣黑熊也如同活物一般,咆哮欲擇人而噬。燕三臉色一片青白,心頭靜得發慌,這棍他挨不起。他腳步微微一錯,並沒有太大的閃躲動作,那棍已經貼著他的衣襟砸落。
熊良微微一愣,手上緊跟著動作,那銅棍如同活了一般,折了一折,突變砸為掃,風聲呼呼,力道絲毫不減。一般用重武器的大多直來直去,很少有變招,因為中途變招所用的力量比出招的力量更大,就此一棍,熊良第二階的力量展現無遺。燕三依舊只是略微一弓背,那棍子從他胸腹間劃過,衣襟被棍頭帶動,發出啪的一聲,但燕三依舊無損。
棍子劃了個輕巧的弧線,似乎不堪重負的突然下沉,熟銅鑲嵌鉚釘的棍頭藉著這兩下巨力飛速下砸,直指燕三下盤。
第二次變化!
很少人能在這種情況下還做出反應,要知道這只是須臾間的事情,即使頭腦反應過來,肢體的慣性也迴避不了。熊良這招就叫『鳳點頭』,前面的『撲擊』『展翅』都是鋪墊,對真正高手來說,最後那一點集合眾力,毫無保留,才是殺招。其實就熊良看來,光前面兩下燕三就應該倒下了。
燕三眼睛驟然空洞,身軀如同牽線木偶,側了一側。
『噗』地一聲悶響,在寂靜的夜色中非常響亮,熊良無比驚訝地發現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棍撲了個空,燕三這一側仿似神來之筆,又彷彿驚慌失措下沒站穩,但那銅棍卻只是挨著燕三下身砸落,棍頭直陷入地中半尺有餘,反而沒有太多碎石飛濺,所觸之處盡成齏粉,力量集中得可怕。落點離燕三的腳只有半寸,就是沒有捱上。
天王訣第二篇,踏雪行,荊棘。
天王訣共計四篇,第一篇浪淘沙,疑似煉體。第二篇就是踏雪行,三重輕身步法,與清風訣相得益彰,這一重荊棘燕三在蠻吼森林中用得最多,已初窺門徑;第三篇菩薩蠻,拳腳功夫,也是三重,第一二重燕三沒看出效果,用得也少,反而是殺伐之氣最重的第三重『人屠』燕三在殺戮之中用得多。還有第四篇東風破,沒有基礎,燕三無從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