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宓此時也感覺到了太子妃絕非善意的態度,聞言並不敢回話,只渾身打著顫。
太后此時卻又是笑了出來,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這王家二丫頭也沒說瞧實了,只說有人揮了揮手,這都作不得數兒的。依著本宮說啊,那辛家閨女許是瞧見了金鯉躍水,一時高興便失足落進了湖裡。”
盧菀的眼角微微一眯,旋即便又放鬆了下來。
太后這輕飄飄的兩句話一說,卻是為此事定了調子,她一個太子妃在皇祖母跟前,自是需得從善如流才是。
如此想著,盧菀神態閒適地輕舒手腕,藉著拂鬢的動作掩去了眸中的一絲譏意,再抬起頭來時,她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唯餘盈盈淺笑。
她柔聲道:“皇祖母說得是。”說著她又垂下視線,淡淡地掃了一眼王宓,繼續道:“只是,這王二姑娘在殿上如此失儀,又差一點冤屈了旁人,總不好就這樣由得她去。”
太后神色慵懶地瞧著手指甲,淡淡地道:“那依著你說,該如何處置?”
盧菀想了一想,便轉向下首坐著的那一群夫子,和聲問道:“卻不知在書院裡,似這般犯了錯的學生們,該是如何處置的?”
坐在上首一動不動從頭到尾都如同死人一般的夫子們,此時終於有了點活氣兒。何槿便當先站起身來,微彎著身子語聲平靜地道:“娘娘,學裡對此類學生的處罰有二,一是面壁,二是抄書。”
盧菀聞言點了點頭,便向太后道:“皇祖母。既學裡罰得也不重,我想著,便罰一個回去思過三日便是。”
太后語聲淡淡地道:“既是你說如此,那便依你。來人哪,好生送了王二姑娘出宮。”
隨著太后娘娘的話音,一旁便走過來兩個宮人,一個人扶著王宓向上謝了太后與太子妃娘娘的恩典。另一人便在前引路。將王宓帶了下去。
一眾女生噤若寒蟬,看著王宓被那兩個宮女裹挾而去。而人群中的傅珈亦鬆開了握成拳頭的手,那手心裡已是微微汗溼。
方才她差一點點便要站出來了。幸而她及時收住了腳步,否則這被拖下去的人裡,就會再多個她了。
思及此,傅珈悄然抬起眼眸。看著王宓被拖下去的方向,眸中閃過了一抹沉思。
此時的王宓卻像是被抽乾了全部的力氣似。
她軟軟地依在宮女的身上。每邁一步都似是踩在雲裡,全身都在打著晃兒。
直到步下了歲羽殿的臺階,綠萼跟上來從另一邊扶住了她,她才一點一點地找回了力氣。也找回了一點實感。
那一刻,一直被歲羽殿那冰寒的空氣凍僵了的淚水,一古腦兒地冒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哭。也許是為了這有驚無險的一幕。也許是為了那叫人顏面盡失的處罰。
王宓知道,回家思過三日。這處罰一點也不重。若是不去考慮這處罰出自何人之手的話,她甚至應該感到高興。
這可是在皇宮裡啊依她方才的所作所為,便是被打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宓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剛才怎麼就那麼大的一股火?一聽那些宮女說傅珺便在辛韞身旁,她立刻想也不想地就跳出來指證了傅珺。
現在想想,她差一點就鑄成了大錯。還好她知機快,見勢不對立刻便服了軟。太后娘娘這才輕饒了她。
可是,她終究還是出了一個大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