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的某一日,謝梵梵雙手支撐在掃帚上,眼尾下垂,了無生氣,這鬼地方進的來出不去,她可不想一輩子耗死在這裡。
聽著僕役們有一搭沒一搭,豎起耳朵。
“前些日子開封府的案子你們可知?”
“知道,縣太爺都被抓了進去,現在灰都沒了”
“聽說是霸佔民女,也是缺德玩意,那姑娘才十幾歲,嘖嘖,死有餘辜”謝梵梵剛想再打聽一些,那些人見了她躲得遠遠的,家主在乎的人,他們不想招惹也不敢惹,明哲保身是上策。
她站在那裡半天,心中竊喜,忽的後面傳來脆生生的一句。
“你若肯幫我做件事,便放你離開”蔡攸斬釘截鐵。
謝梵梵轉身看去,對上一雙清清冷冷的眸子,促狹好看,和與之不相稱的暖融,像是要將人的心底探個分明。
明明剛才疾言厲色,這會兒到時看不出來怒氣。
蔡攸唇角不經意勾了勾,不記得便不記得吧。
終究人在眼前,有的是時間,為了謝梵梵也為了自己心裡頭僅有的良善,不想隨著汴京的汙濁泯滅乾淨,和那個人一樣成為無情無義的怪物。
聽他說著自己忽然來了精神,雖然依舊半信半疑。
畢竟他吩咐的事大部分都不太像什麼好事,所以當她同意外出蔡府的轎子剛落地,謝梵梵就有些後悔。
“大人公事繁忙可好些陣子沒來了”秦豐塔的掌事忙笑臉相迎。
人人皆知秦豐塔乃汴京第一風月場,想起這人常說不近女色,可這剛剛脫離輪椅,就急吼吼來這種地方,熟絡的樣子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個花叢老手,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該死的是她作為女子來這總是有些不妥,起先還擔心自己被人賣了,很是不情願。
秦豐塔位於湖心,面積不廣,但以高聳著稱。且不說數十樓層鏤金雕花點綴滿目琳琅,珠玉瑪瑙尚且平常物件,尤其位於塔頂的夜明珠傳說是鮫人淚所制守衛森嚴,無人敢越雷池半步,入了夜光芒四射,有如暗夜星辰。
女掌事輕車熟路引著二人繞過九曲迴廊,重樓疊嶂來到秦豐塔頂層,傳說魯班大師能制雲梯攻城略地,如今以水力推動做成機括可以送人於青雲之巔,當真是妙。
“公子請”那人欠身告退。
此處不比別處奢華,風格到是獨出心裁。
點滴清音入耳,時而密急如驟雨,時而輕緩如柔風,嘈嘈切切錯落有致。
“浮嵐暖翠,虎斑霞綺”謝梵梵聽入了神,雙目輕闔。
樂聲戛然而止,紗幔中徐徐走出一位畫中人,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恍若神仙妃子。
“想必這位妹妹就是公子搬來的救兵”女子約二十出頭,朱唇輕啟,聲若銀鈴。
“師師厚此薄彼,若不是帶著這丫頭,在你這討杯茶水都略顯奢侈”蔡攸苦笑。